大潘神（the Great God Pan）和血源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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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有很多关于血源诅咒和Lovecraft（洛夫克拉夫特）作品之间联系的讨论。但是鲜有提到对Lovecraft本人都极有影响的英国作家Arthur Machen（亚瑟•马钦），尤其是其力作 《大潘神》（The Great God Pan）。在玩过血源之后如果读一读《大潘神》会发现很多有趣的联系。



Lovecraft 在他那篇极佳的论文《论文学中的超自然恐惧》中提及四位他眼中的恐怖文学现代巨匠，其中位列第一的就是Arthur Machen（当然爱伦坡对Lovecraft来说位于最高位置，这一点他自己说得很清楚）。

Machen生于十九世纪后半段的英国，祖上有神职背景。他的作品在1920年代的美国颇有影响，尤其影响了那种“故事会”体的恐怖杂志文学，其中就有《诡丽幻谭》（这杂志对熟悉Lovecraft的人来说应该是不言而喻了）


Machen的代表作就是《大潘神》英文：The Great God Pan。发表于1890年。这部书的情节大致是这样的：

1.        以一位叫Clarke的绅士的视角叙述了一位叫雷蒙德的博士发明了一套可以开启人类心智，令世界向人类敞开的方法。这套手法的一个关键就是透过脑部手术使人可以“看见”潘神。而他把这个实验方法运用到了一个叫做玛丽的女性身上。Clarke作为手术的见证人观看了手术的过程，其中有提到雷蒙德的工作室里有特殊的香气能使人进入梦境，这种香气也可以用来麻痹手术对象。

2.        玛丽手术之后醒来，因为目睹潘神而陷于巨大的恐惧之中，于是终身丧失了智能。

3.        故事突然拐入到多年后Clarke阅读一个叫Philip的朋友写的一篇记录。这篇记录讲了在一个村子里面围绕一个叫做Helen的小女孩发生的奇怪事件。Helen是被人寄养在这个村子的一户人家，她总是喜欢去村子旁的大森林里**。村里的一个小男孩因为偶然看见海伦在森林和一个野兽（“**的男人”）玩耍而极度惊恐，之后小男孩看到一个古代遗留下来的石兽头而受到二次惊吓失去智能。Helen的小伙伴，一个叫Rachel的女孩，喜欢和Helen去森林游玩——被家人发现也发生了悲惨的事情（小说这里其实语焉不详，具体细节看过小说就理解了，Clarke读到这一段就停止了，所以可以自己发挥想象力，后面虽然有再次提到但是......）

4.        故事再次转换视角，这次的叙述者是一个叫做Villiers的伦敦绅士，一个偶然的机会他遇到了自己的大学同学——继承了一笔遗产本应该体面生活，但却落魄得像乞丐一样的Herbert。从Herbert的口中Villiers了解到他的妻子, Mrs. Herbert。正是这个女人，用Herbert的话来说，毁了他的身心。

5.        之后的故事大体上围绕Villiers和在伦敦发生的一系列恐怖死亡事件——涉及到多位绅士的意外死亡——有的在家中***有的则是过度惊吓死在街头。而这一切都指向了一个叫做Beaumont的女人。Villiers 通过调查发现Beaumont的其实就是Mrs. Herbert，而此时Herbert也已经死了。Villiers还发现了其它两宗离奇死亡事件，都和Mrs. Herbert 有关，其中一宗甚至直接导致了Herbert的消沉。

6.        在调查过程中Villiers曾经咨询过小说一开始的叙述者Clarke （他们有生意往来）关于那些奇怪的事情，Clarke的反应表示他知道什么——尤其是当他看到Mrs. Herbert的画像以及画像背后Helen这个名字时。

7.        Villiers决定和Clarke一起去见Helen，并要求Helen必须自缢，否则就要叫***并公诸于众。

8.        故事的最后实际上没有叙述者，而是引用一份文件和一封信。文件是一位医生描述了自己看到一具无比恐怖的尸体，这尸体从人转变为野兽，最后化为一滩血浆。信是一开头的雷蒙德医生写给Clarke的。从他的信里面了解到Helen最后的命运，在直面Villiers 和Clarke后，Helen选择了自缢，之后尸体变成了野兽（正如那位医生所述，他是Villiers他们请来的尸体见证人）。雷蒙德在之后的信里揭露了Helen的身世：“看见”潘神的玛丽在丧失智能后怀孕了，而产下Helen这个人和潘神的孩子之后，玛丽也死了。雷曼德在养育Helen的过程中总是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惧，于是在她12岁时送到了前面提到过的那个村子寄养。而后面发生的一切，读者也都知道了——Helen是潘神的孩子，是“开启人类心智”的副产品，也是一系列悲剧的源头。

先不说Machen对Lovecraft的影响，《大潘神》里面的几个关键主题，野兽，“看见”更高层世界启发心智，孕育等——都是血源中的重要主题。故事的讲述手法（其实就是Lovecraft娴熟运用的“虚写恐怖”）极具特色，即不通过“白描画鬼”，而是用旁支视角若隐若现地呈现恐惧本身。整个故事里面完全没有一点细节涉及野兽到底“看起来”有多恐怖（除了医生对尸体的一点点描述之外），一切都要靠读者自己的想象力。而故事整个主线也是若隐若现。即便最后的大结局，你也只能靠两份“文件”去大致了解（更多是想象）到底发生了什么……
       
至于Machen对Lovecraft的影响。首先Lovecraft自己的小说The Dunwish Horror 其主要情节直接就是来自Machen的启发（又是一个人变为野兽的故事，这个野兽还是肉眼看不见的……）。有不少Lovecraft的研究者甚至认为其最精妙的创作无不有Machen的影响，例如正是Machen引发了Lovecraft转向其“克苏鲁阶段”的创作。也有学者认为Lovecraft其最精妙之处恰恰不如Machen…..对恐怖的描绘还是有些“耿直”气吧，当然这只是一家之言。顺便说一下，后世给予Machen最高评价的人，可以算是史提芬金了。

需要强调的是，我们无从知道血源的创作团队是否受到了《大潘神》的启发。所谓的“联系”不过是早已存在的恐怖文学中的一些母题以及被反复运用的特殊叙述技巧。实际上也没有必要刻意去确定源头什么的。

客观的说，血源是一道可口的“乱炖”，这里面有Lovecraft，也许有《大潘神》；有那个被后人胡乱演绎得很糟糕的所谓“克苏鲁神话体系”；有17世纪的开颅手术；有西班牙殖民时期的美洲天主教传教文化；有18-19世纪英美的海军用火器；甚至或许还有些卡巴拉教的东西，林林总总还有很多。说到底这毕竟是个团队创作的东西，而“乱炖”本来就是时下文化表现的主要方式之一。当然，游戏可口很重要，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人饶有兴致地去钻研血源的lore。

P.S. “潘神”就不掉书袋子了（西方文化ABC的东西）。只说一点，Machen描绘的这个“潘神”其实并不是那么像Pan也不像Satyr。

laurentian

赞！又开了眼界了。绝对需要收藏！

shems

好棒~~~最喜欢这种离奇古怪诡异恐怖的小说~~~

kayumikin

从血源能够联想到的作品确实不少，马克下

pika_musou

赞，涨知识了

Lachdanan

好厉害的样子

拾叁不靠

好有学术精神，回头有空希望也可以拜读下这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