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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手抄再开!!完全手抄UCG游小说《零 月蚀的假面》剧情小说(12日8:12全部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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悟道者

这个头像用到下一作OG出来再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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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22 07:41  ·  云南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首先先联动一下之前我手抄的《零 ZERO》官方小说
https://bbs.a9vg.com/viewthread.php?tid=902183
欢迎大家观看!


————————————————————华丽的分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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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序 章

     停留了很久的风景,在眼前凝滞不动。
     遥望下方的空白地带,黄绿色相同的操场上站满了人。
     忙忙碌碌的操场上,无人关注楼上一隅的变化。
     “我是谁?”
     “谁是我?”
     “我曾经做过什么?”
     视野里的风景在下一刻,扭曲成让人无法卒睹的黑白色线条。握在手中镜子里,看不清楚的面容混沌一片。
     视线被扭曲了,宛如心灵。
     像是被什么东西带领着,陷入一种奇妙的眩晕中。不由自主地想不起,自己来这里的理由。
     ——只是忽然发现,已经站在这里罢了。
     即便有风吹过,也吹不散混沌的迷雾。站在风中,少女努力想着残存的记忆。
     碎片潮水般袭来,打碎了风景画。心脏随之震动片刻,脑海里像是有另一个声音在说话。像是想起另一个人,另一张脸。
     覆盖在面具下的脸、
     遥远的乐声,此时慢慢在脑海里响起。
     像是召唤,像是呼唤,也像是咀嚼着,那些记不得的惨白往事。
     毫无感觉地伫立,茫然转动视线,少女低头俯瞰自己的双手。掌纹洁白,却近似乎无限透明地闪烁着。
     ——这种感觉,像是身体被慢慢抽走般,只留下浑噩的意识。
     肢体碎裂了,感觉碎裂了。
     死亡的气息慢慢爬上肌肤,像是被迷雾遮住了视线。
     脑海中偶尔闪过零星画面,只有自己残破的面容。
     此时终于有人发现了少女,仰头以手遮住阳光,大声地呐喊着。
     随即,在众多视线的目睹下,少女身体缓缓软倒。像是一段失去活力的蚯蚓,挂在学校楼顶的边缘。
     接下来,是毫无征兆的失去意识。
     一集,无尽的空白。

☆☆☆☆☆☆☆☆☆☆☆☆☆☆☆☆☆☆☆☆☆☆☆☆☆☆☆☆☆☆☆☆☆☆☆☆


     女孩从梦中突然惊醒,在黑暗里坐直身体。
     她的双眼笔直望向天花板,不知为何,那里没有一处做为装饰的反光部分。
     看似豪华的卧室里,没有镜子也没有玻璃,松软的墙壁上刮着女孩十年来的成长照片。
     女孩慢慢站起来,朝着床下走去。
     雪白的足弓踏过被褥,在黑暗中的沙沙异响,像是在低吟着什么。
     身穿睡衣的女孩,推开卧室大门。月光透过走廊的窗口,瞬间照亮女孩的脸。女孩苍白的面容上没有一丝表情,就连双眼也空洞无神。
     像是被月光召唤,脚步滞重地走着。
     眼前不断出现扭曲的影响,记忆像是苏醒,又仿佛沉睡得更深。
     推开门,午夜的风吹起睡裙,女孩白皙的小腿没入草丛,无神的双眼顺着月光慢慢转动。
     刹那间,像是什么东西在心中猛地裂开。迎着月光,女孩想起镜中的自己。
     平日甜美的容颜,那一刻消失殆尽,镜***现一张破碎的脸。
     即使只是记忆,女孩仍下意识以双手捂住自己的脸。
     神智的片刻恢复,反倒更加痛苦。
     月夜之下,一首歌像是从天边慢慢升起。
     刹那间,像是有痛苦和恐惧从天而降,冲散了女孩的心神。
     空荡的月夜里,视野中慢慢滋生出无数黑影。黑影摇晃着靠拢,女孩想要逃走,却没有力气移动身体。
     ——身体像是被抽空了一样,只有意识模糊着。
     月光被黑影挡住,女孩的心神恢复了瞬间。
     这一刻,女孩想要竭尽全力去遥望空中的月光,却没有成功。
     双手捂住脸庞,在黑影重重下,女孩的身体慢慢僵硬着倒下了。
     月色下的风依然像是呜咽。
     没有记忆也没有回忆,心的碎裂让女孩重新到达虚无之地。
     良久之后,女孩背后的别墅里传来几声惊呼。在这夜晚,却显得哪样地微不足道了。


                   起之章 麻生海咲
     
     得知鞠绘和十萌死讯的时候,麻生海咲刚回到家中。
     神采奕奕的十七岁短发少女,站在门口俏丽的样子足以吸引同龄的任何男生,却很少有人与勇气与之搭讪。
     大概多数人都受不了海咲那强硬的性格吧?作为学校里最有个性的女孩,那种以眼神和语言就能***别人的烙印留在了许多人的心中。
     只是因为外表那样出众,却让人无法对她产生恶感。
     尤其是……还有月森园香总是跟随在海咲身边。
     脱下黑皮鞋,站在门口整理着衣装时,电话铃忽然响起。海咲犹豫了一下,抓起听筒。
     “您好。”
     “麻生海咲***吗?”电话那边的声音冰冷中带着一丝哀戚,“您认识鞠绘吧?”
     听到这个名字,海咲有些木然地点了点头,鞠绘这个名字对她来说,是比同学还重要一些的存在。
     “鞠绘……今天去世了。”
     “什么?”
     心中隐藏着的某些东西瞬间裂开,击碎了麻生海咲那貌似坚强的面容。女孩抓着听筒的手几乎要沉落下去,一般本能的勇气却支撑着他紧紧抓住。
     “您是说……”
     “……是的。”那边的声音有些无奈地说道,“死去的样子有些奇怪……不过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葬礼在后天举行,您要出席吗?”
     只是用了很短暂的时间,麻生海咲已经恢复了冷静。
     “感谢您的通知,届时我会到场。”     
     电话那边的声音嗯了一声,似乎还想说些什么,最终却没有说出来,只是挂了电话。
     站在玄关的海咲握着听筒,也在犹豫是否要询问什么,一直到对方挂掉电话依然呆立在玄关处,和往日冷静强势的自己完全不同。
     站在玄关呆立了许久后,海咲慢慢走回到卧室。作为一名十七岁的少女,海咲的卧室简单朴素,没有太多装饰和属于少女的颜色。房间里最显眼的是摆在书桌上的一个相框,在这朴素的房间里显得尤为孤单醒目。
     黑白色的相纸上,五名相貌甜美的女孩,笑容仿佛如出一辙。
     拿起照片,少女秀美的手指摩挲过相片上的一名女孩,随之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
     过去的事像碎片一样飘零,只留下残缺的片段。能够记得的只有鞠绘是自己的好朋友,曾在那样一个地方,有过什么不愉快的经历。能够证明自己记忆的,也只有此时的一张黑白照片。
     鞠绘居然死了……
     努力回忆着自己小时候的事,少女陷入迷惘之中。十年前的往事,能记得的已经不多,关于那个时候五个人一起的一切,总像是带着一层迷雾一般,无法看清。海咲能够想起的只有月森园香总是跟在自己身边……
     还有一个穿着学生服的女孩。
     ——她是谁?
     夕阳渐渐落下了,房间里已是一片黑暗。海咲依然没有想起那时的往事,抱着相片的少女躺在床上,双腿微蜷地进入了梦中。
     ……
     …………
     似曾相识的房间里,雪白的床单,没有阳光的空间。空气也像被凝滞了,只有海咲自己一个人。
     这样似曾相识的感觉,在这十年里无数次出现过。
     呆立在原地,感受着浓浓的药水味,海咲似乎又一次看见了。
     那个身穿黑衣的女孩。
     浓黑的长发遮住了容颜,与海咲相仿的身高站在灰雾中,朝着海咲不断招手。
     “不要忘记我啊……”
     像是呓语一样的句子,平缓地在空气里流动。
     海咲觉得好像听过类似的话语,又似乎不记得了。
     随着低声的召唤,海咲的身体也缓步向前。走了几步,又慢慢停下。
     周围的一切发生了缓慢的改变,一切都像随着海咲的步子融化,雪白的墙壁被染成漆黑,灯光消失……静谧的流动下,周围万物都如被黑暗吞噬,陷入无法避免的幽暗之中。
     “究竟是谁……”
     海咲想要发出询问的话语,却在喉咙间翻滚着无法吐出哪怕一个字。无声的呼喊在渗入黑色气息的画卷中苍白无力。
     “是……重要的人……”
     沙哑的呓语再度响起,即使眼前的黑衣女孩没有开口说话,声音也像是从她身畔飘入耳际。
     “重要的人……”
     记忆中,仿佛曾经无数次重复过这样的话。海咲迷惘着,想要向前靠近黑衣女孩,却再也无法迈动半分脚步。
     内心的烦恼和无力让视野渐渐彷徨,眼前的黑衣少女的身影随之摇摆起来。无数的声音渗入脑海。
     歌声,音乐,人语,惊呼,哭泣,留恋……
     刹那之后,眼前的一切徒然裂开无数缝隙。一阵震耳欲聋的声音刺破了这片纷乱。
     …………
     ……
     “铃——铃——”
     麻生海咲猛然惊醒过来,额头布满了紧张无力所致的汗水。床头的电话仍响个不停,在安静黑暗的房间里显得尤为刺耳。
     轻轻擦拭着头的冷汗,少女转身伸展蜷缩导致发麻的双腿,另一只手抓起电话,深吸一口气。
     “您好……”
     心中有一种强烈的不知名预感。麻生海咲在这一瞬间忽然有些后悔,想要放下电话。
     “麻生***……”电话另一端,一个女子虚弱悲伤的声音低声说道:“十萌她……昨天夜里,不知道为什么……呜呜……”
     像是预感被验证了一样,麻生海咲拿着听筒呆立原地。恐惧如同窗外的月光,浓浓地洒落在心头。
     “十萌她怎么了……”
     “她……”那边应该是十萌母亲的声音,啜泣不止,“她好像看见了什么恐怖的东西……我们发现她的时候,已经停止呼吸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麻生海咲已经忘记自己是怎样麻木地安慰未亡人,同时心中恐惧又纷乱地想着诸多往事。
     关于鞠绘和十萌,还有自己和园香。十年前已经遗忘的往事在脑海里仍如迷雾,竭尽全力也想不清晰。
     只有刚才梦中的片段让海咲相信,梦中的一切都和十年前有关。
     不管是那个所谓重要的人,还是梦中那白色床单的房间。这一切都应该与十年前那件事有关……
     ——也许,许多影响知道今天才被慢慢发现。
     放下电话,坚强的海咲以被子裹住自己的身体,在黑暗中轻轻哭泣了片刻。既然要参加葬礼,少女不允许自己在园香面前展现软弱的一面,她惟有在这一刻发泄心中的悲伤和苦闷。
     葬礼举行的前一天,海咲早早出门,独自一人走向市图书馆。     
     市图书馆可以查阅过往的报纸和新闻,海咲坐在发黄的阅览室里,低头一份份查阅着十年前的旧报纸。
     记忆中后来的经历和报纸上的旧闻对照起来,往事渐渐清晰起来。     
     十年前的记忆只是消失了以部分,仍有以部分可以回想起来。海咲在十年前,人应该身在胧月诸岛的中心胧月岛上。同样在岛上的还有其他四人,园香,鞠绘,十萌……还有流歌。
     已经忘记具体发生过什么了,这一段的记忆像是完全空白,无法回忆出任何具体画面。海咲只知道,根据报纸上的报道,一位警官在岛上找到了自己和其他四名少女,随后五人被解救,离开了胧月岛。
     至于胧月岛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没有新闻详细描述。
     但收货并非只有如此。
     当麻生海咲纤白的手指从十年前的报纸划过两年之后,一些触目惊心的新闻标题出现在她眼前。
     《胧月岛的神秘悲剧》,《月夜下,黄泉的召唤》等等骇人听闻的变形字体,在发黄的报纸上纵横交错。映入少女的眼帘。
     这一段的记忆其实并未消失,只是好像家人很少让自己去接触关于胧月岛的一切,海咲此刻才真正了解到当时发生的一切。
     报纸上以大篇幅的文字报道着胧月岛当时的情景。本是胧月诸岛中心的胧月岛,在海咲等五名少女离开后两年,发生了惊人的事件。
     大幅照片是死者的脸部特写。即使在充满了柔和光线的阅览室里,仍然海咲吃惊得几乎掩卷。
     死者的脸上充满了扭曲的恐怖表情,双目几乎瞪出眼眶,手指弯曲着镶在脸上,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可怕的景象。
     文字方面,记载了关于岛上大半居民失踪的情况,也提到了剩下的死者。
     最为可怕的是,岛上的居民除了失踪和死去,竟然没有一个活口。
     看着当年的文字报道,海咲的心情渐渐沉重下来。她还能记得,昨天在电话里,十萌母亲描绘的女儿死状。
     ——到底是为什么?这样相似的情况……
     继续看下去,后续报道无非是指责警方调查不力,无法给出满意的答复,于是在任何人也说不出理由的情况下,这件事最终被大多数人淡忘了。
     从那以后,很少再有人说出胧月岛这个地名。那里曾经想要开发成风精区的远景目标也因此搁置。
     看完所有的相关报道,麻生海咲有些沉重地走出图书馆。
     所有的一切,大概都要等到鞠绘和十萌葬礼那一天才能确认。
     
     葬礼分在两天进行,麻生海咲穿上庄重的黑装,换下短裙。戴上墨镜。走进两个悲伤的家庭。
     亲友们都在议论着花龄少女的早逝,后续站在人群中,对着熟悉的照片鞠躬行礼,耳畔却捕捉着关于女孩死去时的传言。
     真的有人没让海咲失望。
     “你们……去看尸体了吗?”
     “没有……”
     “很可怕啊……”之前提问的声音压低声音说道,“鞠绘的双眼瞪得想要冒出来一样,好像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虽然医生说是心肺功能衰竭的死亡……可在那种情况还要跑到楼顶,不会是疯了吧?”
     “不要瞎说。”另外一个声音低声劝说着,“这种时候……你大声说出来会有人不高兴吧。”
     没有摘下墨镜,海咲转身默默绕过众人的视线,走向灵堂后方。
     宽大的深色幔帐背后,鲜花环绕着少女的灵柩。为了保护尸体,房间里吹着强劲的冷气。刚刚靠近灵柩的海咲忍不住哆嗦了一下,目光却仍坚定地投向自己曾经的好友脸上。
     鞠绘生前也是学校里闻名的美人,此刻的容颜看上去则有些古怪。即使经过化妆师的精心修饰,仍掩盖不住脸上无穷的恐惧表情。瞪大翻白的双眼像是遇见了此生最可怕的遭遇。两双手指僵硬地弯曲着,哪怕此刻也没有纠正回来。
     这样的面孔,与报纸上的大幅照片如出一辙。就算早有准备,海咲仍被吓得后退了几步。没有些微的犹豫,少女转身跑着离开灵堂,头也不回。
     紧接着去参加十萌的葬礼,仍是同样的状况。
     只是短短两三天的时间,麻生海咲已经忘记自己是如何入睡的。半夜总会在黑暗中想起,那两张熟悉的脸,被什么可怕的东西扭曲成那种模样。
     梦中,则总是会梦见那个黑衣女孩。站在自己的面前召唤着。
     “回来吧,这里……”
     每次醒来,都会带着冷汗,也带着淡淡的思念。
     这一次,醒来的少女忍不住看了一眼试衣镜。
     颀长的身体,在镜中完美地展现着。短裙下秀美的双腿,勾勒出完美的流线。
     饱满的身材,性感的锁骨……少女的视线缓缓向上滑动。
     忽然之间,一切都扭曲了!
     没有面容的自己,在黑暗里。
     失去了脸的完美少女,站在镜子前,脸被什么东西扭曲了,只留下一团流动的黑雾。
     “啊!”
     因害怕引起的惊呼低声响起。少女用双手掩住脸庞,不敢去看自己的脸。
     那团黑雾在扭曲中渐渐消失,美丽的面容重新回到脸上。
     仍在惊吓中的海咲缓缓放下双手,下意识地又把收抬起。这个惊惧的动作如此熟悉,就好像在灵柩里看到的鞠绘和十萌……也像报纸上的胧月岛居民。
     难道说……这就是恐惧的真相?
     胧月岛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筱宫鞠绘和奈奈村十萌的死,难道说只是一个序幕?
     ——也许真的忘记了什么,把重要的东西丢在十年前的地方。
     ——现在去寻找,还能找到吗?
     沉默地思考着,恐惧着。想起十年前发生的一切,麻生海咲最终决定面对一切,少女在黑暗中再度站直身体,拨通了一个电话。
     电话那一端,像是早就料到会有电话打来一样很快接通,却一句话也没有说。
     隔着电话,两个气息相近的人沉默了很久。
     “那个……听说了吗?鞠绘和十萌……”
     “听说了……”
     “我去参加了葬礼。”面对电话那端的人,麻生海咲很快恢复了平时的模样,“亲眼看见了她们死去时的样子。”     
     电话那边的声音惊呼了一声,似乎在为麻生直接说出“死”这样的字眼而害怕。
     “那……那怎么样?”
     “这件事……不会有好结果。”海咲想起自己的遭遇,低声说道。“如果我们不去寻找真相,也许下一个……就是我们。”
     “我们?”电话那端的声音颤抖了。
     “对,我们。”海咲把玩着手中的照片,声音已经愈发冷静,“对于我们来说……五个人曾经失踪过,照过同样的照片,死去的人和胧月岛居民死状一样……这一定预示着什么。我们如果不追寻出真相,恐怕也会像鞠绘和十萌一样……”
     这样的劝说并没有持续多久,电话那边的少女声音柔柔地答应了。
     对于麻生海咲的要求,月森园香几乎从不拒绝。
     哪怕这一次也一样。
     “我们在出发之前,也通知流歌吧。”
     “也好,反正她也是五个人里的一员。”     
     放下电话,海咲再度望向镜子。
     镜子里的麻生海咲,美丽地绽放着,就连黑夜也挡不住这份光辉。对比刚才扭曲的影像,少女愈发确信自己应当去寻找真相。



              承之章 月森园香【今】

     洒满月光的海岸线上,浪花一次次拍打礁石。
     这样的夜晚,除了风和海浪的呜咽,便成为整个黑暗里的全部配乐。
     走在杂草丛生的野地里,脚下踩踏着轻软的植物。背后海风的阵阵呼啸在这一片寂寥里回荡,月光隐隐照出洋馆的影子。巨大的投影落在我们身上,就好像一团迷雾,包围了我和海咲。
     重新踏足这座废弃的岛屿,我并不是想要寻找记忆中不存在的那部分。
     仅仅是因为海咲想来罢了。
     海咲电话联络的那一刻,我已经知道了她的想法。这么多年来,海咲强势的性格从没有改变过。
     也正是因为这样,我更愿意站在强大的海咲身边。
     四周静得可怕,我的脚步紧紧跟着海咲。海浪仍在不断拍击岩石,传来的声音像是要穿过寂静黑夜。
     关于胧月岛,我的记忆也消失了。
     顺着巨大的黑色投影,我们走到了废旧的胧月馆门口,矗立在这里的建筑,十年来没有人光顾,残破的楼宇在月光下沉默着,即便此刻站在这里,也想不起当年发生的一切。无边的夜色里,只有凄厉的风,吹得我心中一阵森然。
     “进去吧。”
     淡淡地说着,海咲已经拾阶而上,双手放在沾满灰尘的木门上,微微用力。
     带着一阵沉重难听的吱嘎声,闷被缓缓推开。
     从古老的宅邸中,散发出几乎令人窒息的味道。常年被海风吹拂的潮湿,侵蚀了建筑的大部分角落,木质溃烂的味道扑鼻而来,让我和海咲都忍不住后退了几步。
     海咲毕竟是海咲,只是在门口犹豫了片刻,依然坚定地走进去。这种时候,我也惟有跟上她的脚步。
     ——海咲的脚步,一直都要很费力才能跟上吧。
     洋馆内部也充满刺鼻的气息,幽暗的大厅里只有我和海咲的脚步声慢慢轻轻回响。墙壁因长年搁置而露出骇人的裂痕,带着浓郁岛上风情的装饰品多半已斑驳不堪。面对这一切,我的心中充满了恐惧。
     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我们周围徘徊。
     站在大厅里,海咲也像是在思索着什么。黑暗中的她猛然回头,轻声问着“园香,想起什么了吗?”
     “没有,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我这样回答着海咲,心中却知道,如果不是因为海咲,我是不会来这种地方的。
     只有海咲在的地方,我才愿意跟随着,哪怕是这样阴森的建筑,无人的荒岛。
     海咲病不知道我的想法,她的目光在阴暗的建筑四壁扫过,低声对我说“我们五个人拍照的地方……的确是这幢建筑。”
     在海咲一只手中握着的,是一张我们小时候的合影。因为这张照片,才让我们五个人长大之后也联系密切,只是如果海咲现在问我,我已记不清关于照片的一切内容。
     “嗯……但是来这里真的没问题吗?”尽管非常信任海咲,我还是感觉到了深深的恐惧。这幢建筑似乎和我们有着某种亲密的联系,又什么都想不起来,“关于这照片的拍摄地点和其他东西,我已经一点都记不起来了。”
     海咲没有说话,依然低着头自顾自地追寻着她的记忆。
     “我们……还是快回去吧。”
     有些胆怯地试着提出这样的建议,我只想跟海咲在一起,至于记忆和照片我才不在乎。
     “照我说的去做就行了。”
     海咲的口气一下子变得有些严厉,制止了我的懦弱。那样的口气一旦说出来,平时那个在学校里光彩照人的海咲又回来了。
     似乎也感觉到口气过于强硬,海咲叹了口气,语气转柔:“园香难道也想变成那样吗……我都看到了,她们那个样子……曾经一起失踪的五个人,一个接一个的……”
     脑海种猛然浮现出别人给我描述的,关于鞠绘和十萌的死状。那些未曾见过的画面,瞬间涌入脑海,我抱着头尖叫了一声。
     “不要说了!”
     镜中的画面,海咲向我描述的时候,我已经明白。我也见过那样的画面。
     熟悉的自己,在画面中面目模糊着,身体像被什么东西吞噬了,只留下恍惚的意识。即使只有瞬间,也让人感觉到通体寒冷。
     “我们都看见了……”海咲轻声说道,继续缓步向前。手中的手电筒只能照亮一小片前方的路,让周围显得更加漆黑。
     海咲说话的瞬间,我像是猛然记起了什么,脑海种掠过一幅画面,似曾相识又极度陌生。年幼的自己无力地挣扎着,被不知名的男人拽着离开了某个地方。面具一样的黑影朝着脸上缓缓覆盖下来,像是要把扼死在黑暗里一样。
     “要把我带到哪里?”
     “请别带我走……”
     “住手!”
     毫无疑问的词句在脑海里回荡,还有似曾相识的脸,憔悴苍白的面容,在无意识中把目光投向我。
     这些东西都属于谁?
     幻想在眼前一幅幅掠过,除了挣扎和恐惧的心情,什么也不知道。这种迷惑让我感到一阵阵恐惧,抱着头再度尖叫,释放着心中的惧怕。
     片刻之后,幻象消失了,眼前的幻象也不见了踪影。一楼大厅在漆黑种只亮起几盏微弱的灯火。
     “海咲……海咲!”
     没有了海咲,我心中混乱一片。眼前除了空荡的走廊,向上的楼梯,转角处还有一条弯路,究竟该去哪里追寻海咲的脚步?
     这种时候,无论如何仍要前进。不知道海咲人在哪里,我一定要追寻到她……
     转过走廊转角,推开把手烂了的木门。隔着重重黑暗,我依稀看见海咲推开某扇门,走了进去。
     想要喊住她,声音却发不出来。
     “海咲……你要去哪里……”
     顺着海咲消失的方向奔跑,我却只来得及捡起她掉落在地上的手电。海咲进入的那扇门,牢牢紧锁着。门口书写着巨大的文字,表明这是胧月馆衰败后才有的场所。
     麻生家也曾在这岛上生活,就好像我的家人一样。
     没有了海咲,我的心中混乱一片。
     跌跌撞撞走上二楼,感觉不到任何人的存在,却始终觉得有什么东西盯着自己。那种感觉让我在夏日里倍感寒冷。
     是错觉吗?
     古老的建筑里,许多设备仍然没有彻底毁坏。走过某条走廊的时候,头顶的扩音器响起了似曾熟悉的歌声。古怪的歌声,好像小时候曾经听过。
     ——小时候的事?
     猛然之间,剧烈的疼痛在脑海中炸裂。我抱着头想要让那声音停止,歌声却一直嘶哑地持续着。
     ——逃走吧……
     ——不,我要找到海咲。
     ——大概就是因为一直在逃避,才被海咲轻视的。即使想要离开这里,还是先找到海咲吧……
     眼前忽然掠过一抹灰色。
     不知是什么东西,在眼前飘过,安静的黑暗里,我的心头随之颤动了一下。
     灰色的影子渐渐清晰,侧着头的女人,长发遮住了面容,站在走廊尽头——那是完全的灰白色,连皮肤都苍白得如同燃烧过后的灰烬。
     望着这个不知何时出现的女人,我的心脏在这一刻几乎停止了跳动。
     女人慢慢扭过头,本该清晰的面容毫无征兆地扭曲了。
     如同梦中所见的景象。
     如同镜中所见的景象。
     如同海咲所说……我们五个都将一个一个死去时,所能看见的模样。
     死一样的恐惧扑面而来,我竭尽全力拉开身旁的房门冲进去,一直到背后的门被紧紧锁上了才有时间喘息。想着刚才的一幕,我开始后悔来到这里了。
     蹲在地上抱着头,尽量以哭泣发泄心中的恐惧。很久之后,我才缓缓站起来。
     麻生纪念馆里的设施经过岁月侵蚀,已变得凌乱不堪。桌上仍留着前人的笔记,我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拿起似乎是什么博士的笔记,低头借着微弱的月光看起来。

     “这个房间里,留着能将死者残余的魂魄和思念。映射出来的东西。”
     “这种东西被称为射影机,胶片上因涂着胧月岛特有的面具制作涂料,效果斐然。”
     “发动的刹那,射影机能对魂魄一样的东西造成强烈的震动。也就是通常灵异界人士所说的……除灵。”
     “因为心中的某种预感,我把射影机留在这里,送给村民,也许某一天他们会用到。当然,但愿这只是我的杞人忧天罢了。”
     
     笔记就此中断,我放下残破的笔记本,目光顾着书桌看过去,在一方破掉的玻璃罩***,竟然真的放置着一台花纹古朴的金色射影机。
     因为这本笔记,心中恐惧被冲淡了一些。我拿起射影机,从背后的窥镜里看出去,视野里所见的一切似乎和平时没有什么区别。
     ——这种想法只维持了片刻都不到。
     在射影机镜头的***,慢慢浮现出一个灰色的轮廓。轮廓慢慢充实,慢慢清晰,最终变成刚才我所望见的那个女人。
     有着血红的双瞳,半截身体漂浮在空中,全身泛着暗淡的灰色,面容时不时扭曲成我从镜中望见的模样。
     这一切都真真切切地出现在眼前,我一直拼命希望只是一场噩梦的愿望终究无法实现。抱着射影机,我下意识地后退几步,想要避开那团怨灵一样的东西。
     那团“东西”却看见了我。
     不知是带着不甘还是什么,缓缓将目光落在我身上。怨灵猛然尖啸了一声,朝着我猛扑过来!
     怨灵扑来的那一刻,我的心中充满了据王。脑海种闪过了海咲的脸,也闪过无数自己未曾接触的记忆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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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22 07:43  ·  云南 | 显示全部楼层
11月9日更新        

                         徒之章 雾岛长四郎【昔】

    东京市的灰原医院办公室里,一群身穿东京市警署制服的男子围绕在办公桌旁,以飞快的速度翻阅着医院的医疗报告。时钟已悄悄划过十一点,这些身穿警服的男子仍未有任何收获。
    “大概所有的手术,都是没有医疗记录的。”站在***队伍***的长发男警官沉吟着,“如果这样的话,就只能已受害者家属的身份控告他,然后全国通缉。”
    “也只能这样了。”站在长发警官身边的警官点点头。“既然这样,雾岛……你先去发布通缉令,然后我们查封这里……居然用那种东西给患者治疗,实在太过分了!”
    被称为雾岛的长发警官中,拿着一只像是古代刑罚犯人才会用到的真皮头套,这是从东京灰原医院搜查出来的证物之一。如果有人戴上这样的东西,中间并没有封口的设计会让人在短时间内窒息,随之心肺衰竭而死。
    院长逃逸的灰原医院被迅速查封了。身为天之浦警署刑事科巡查长的雾岛长四郎却没有感到丝毫轻松,作为最大的嫌疑人灰原耀虽然被全国通缉,他却有一种不详的预感,这位年轻的院长似乎并不是那么容易被找到。
    因为调查医院使用违禁器具导致病人死亡的责任仍在自己身上,雾岛长四郎请示过上司之后,开始着手调查数量庞大的资料库。
    一九八零年代之前的东京,查阅资料的困难程度远远超过十年之后。雾岛长四郎坐在资料室里废寝忘食地翻阅着关于灰原耀的一切记录,慢慢理出一条线索。
    灰原耀是胧月岛村长灰原重人的儿子,拥有家族继承权。
    看看这样的文字记录,雾岛长四郎的心情渐渐沉重起来。
    众所周知,胧月诸岛是与本土远隔的一片群岛。在这片群岛上,与外界的联系并不紧密。如果不是最近胧月岛方面提出要开发旅游资源,宣传民俗的话,恐怕很多人对于胧月岛的存在一无所知。
    那样一个地方,将是多么完美的藏匿地点?
    与此同时,对灰原医院的庞大调查也在渐渐展开。在以往的岁月里,灰原耀利用医院作掩护,不断用患者进行试验的事迹被曝光,事态朝着更加严重的方向不断倾斜。
    焦虑中的雾岛长四郎,在街头读到了一份朝日新闻快讯上的广告。
    广告用了很醒目的方式,以半个版面的显赫位置,写下了胧月岛对全国各地旅游和民俗爱好者的邀请。
    “胧月神乐”这一古老的祭奠模式,将在灰原家的手中重现。届时所有的古老仪式都将重现在胧月馆之中,迎着十年一次的月蚀,做出独一无二的表演。
    这样的宣传口号,不可谓充满诱惑力。然而在雾岛长四郎看来,宣***上的字句却显示着一个明显的讯息。
    如果举行那样隆重又难得一见的仪式,灰原家的长子难道不会潜回胧月岛,在仪式上出现?
    目前看来,这大概也是最简单的,缩小目标范围的方法。
    将所有的因果联系起来,雾岛长四郎写了一份报告,利用警方的便利条件,提前登上了胧月岛。
    就算是想要追捕灰原耀的长四郎也不得不承认,胧月岛的美丽超乎一般人想象。从远处看去,岛屿的形状像是矗立海中的半轮弯月,岸边礁石嶙峋,岛屿上覆盖着广阔的茂林,是东京那样大都市里完全无法看到的景致。
    随意徜徉在岛上,如果没有追击罪犯的压力,长四郎觉得自己恐怕会忘记一切烦恼,尽情享受眼前的所有。
    胧月神乐还在筹备期间,岛上来宾渐多,变得异常忙碌。长四郎利用闲暇时间出入胧月馆,也在胧月馆周围散步,试图观察与灰原医院相连的胧月馆到底有什么秘密。
    在路过四方月宅的途中,长四郎遇到了水无月小夜歌。
    那是以为身穿和服的长发女子,挽着已婚女性持有的发髻,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牵着似乎是女儿的小女孩子,徜徉在石子路上。就像是一道无法忽视的风景,吸引了长四郎的目光。
    从未见过笑容这样柔和的女子,虽然笑容里像是隐藏着什么,长四郎还是忍不住停下脚步,和这对母女攀谈起来。
    午后热切的阳光透过树枝,稀稀落落地洒在头顶。向来执着于工作的长四郎,第一次出于工作之外的目的与人闲谈了良久。带着孩子的女子叫做水无月小夜歌,是一名面具师傅的妻子。因丈夫常年在家中制作面具,她常会带着女儿四处走动。
    这位言谈得体的成熟女性会随着长四郎的话题时不时发言,也会掩口笑着聆听。虽然仍能看出有着强烈的心事,小夜歌所表现出来的魅力仍足以让任何一个男性赞叹。
    “我的丈夫宗也,所做的面具就是胧月神乐所用的面具。”小夜歌向着外来的雾岛长四郎解释道,“这座岛上的面具师傅都是世代相传,传到宗也手里,胧月神乐又要重现了呢。”
    胧月神乐的仪式在所有人口中都兴奋地谈论着,即使眼前这位雅秀迷人的水无月小夜歌也不例外。沉默了多年的胧月岛将迎来新的开始,岛上所有人都有所期待也很容易理解。
    只是谈话的间隙,雾岛长四郎偶尔会把目光穿过小夜歌的发梢,看向远处醒目的胧月馆。
    ——灰原耀,你在哪里?快点现身吧!
    交谈良久之后,长四郎回到自己暂住的旅馆,想着几天后即将开始的胧月神乐,慢慢睡着了。
    …………
    ……
    随后的几天里,各界的人士纷纷赶到胧月岛。甚至胧月诸岛所在辖区的县长(*1)也亲自到场,让灰原重人脸上增色不少。
    因为举行胧月神乐时间是在晚上,白天只是忙碌的准备时间。雾岛长四郎夹在人群之中,试图寻找灰原耀的身影,但却一无所获。大多数参加胧月神乐的人都会戴上面具,使得人和人之间无从分辨相貌。
    在所有人的忙碌中,天色渐渐黯淡下来。胧月神乐就要开始了。
    站在人群之中,目睹身穿巫女服的女性围成一个圆形,将***带着面具的女性团团围住。奇妙而带着一丝灵动的乐声渐渐响起。围绕在祭坛周围的人群发出啧啧的赞叹声,仿佛看见了什么了不起的东西。
    乐声不断盘旋,空气中所有的光在刹那之后黯淡下来。黑暗中,只有***祭坛上的女子翩翩起舞,带着让人叹服的光彩。
    在古老的传说中,带着面具起舞的女子被称为“器”。
    跟随在女子身边的五位少女,被称之为“奏”,同样也要戴上面具,模拟出各种乐器的声与形,完成整个胧月神乐。
    封闭的场所里,“器”仍在不断起舞。唯一的光线在她身上忽明忽暗,形成诡异华丽的风景。
    长四郎站在一侧望着这一幕,心中忽然涌起奇怪的感觉。对于眼前一切都毫无感觉的男子,扭头打算离开。
    让人惊异的变化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
    站在祭坛***的“器”,身体正在不自然地扭动着,如同要挣脱束缚的古怪生物。就是在长四郎转身即将离开的一刻,女子的身体忽然僵硬住了,整个人毫无征兆地摔倒,再也没有爬起。
    头上所佩带的面具,在脸上忽然炸裂。长四郎因为扭头的缘故,没有看清这一切。
    当人群因为愕然发出惊呼的时候,长四郎转身,只能看见岛上的医生们团团围住“器”,低头为她施救,依然看不清“器”的面容。
    许多年后,回忆起这段经历,就好像在梦中被抹上了一层灰白一样。一切都变得悄无声息。
    混乱之中,长四郎用目光寻找着小夜歌的身影,却没有成功,也没有看到灰原耀的身影。
    在胧月神乐失败的同时,长四郎走出胧月馆地下祭坛。今天海上的风,味道格外的刺鼻。仰头能看见几近饱满的月亮,以前所未有巨大的姿态悬挂在空中。
    后来发生了什么,长四郎并没有关注,他独自一人走过胧月馆的中庭。所有人都***在地下祭坛的夜晚,这里格外的寂静。
    ——像是死去一般寂静。
    为自己心中冒出的这种想法惊讶了一下,长四郎感觉到有目光注视着自己。
    仰起头,长四郎看到了站在窗口的绯红色身影。
    一头长发下,温柔苍白的面容只在视野里闪现了一瞬,那张脸立即幻化成奇怪的表情。长四郎与之对视了数秒后,红色的身影消失在窗口。
    ——那是谁?她在这里做什么?
    胧月神乐失败的夜晚,就这样病没有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匆匆过去了。
    胧月神乐的失败,让岛上原本有所期待的岛民们大失所望。许多人也会提起,担任“器”的那名女孩,名为远野椿的美丽新人护士,在胧月神乐失败之后暴毙死亡的事件。然而既然家属没有追究,长四郎也不方便继续调查。
    岛上的一切依旧如平时一样,像是老人的口水般,缓缓流动着,长四郎依旧没有寻找到灰原耀的身影,这让他产生了些挫败感。
    就在长四郎打算离开的那天,一个神秘的电话改变了一切。
    “长四郎先生吗?”
    “啊,我就是。”
    “虽然这样很冒昧。”电话那端是一个柔美但有些焦虑的女声。“不过我还是有一件事想要跟您说一下,您是刑警吧?”
    “请您说吧。”
    “胧月神乐那天晚上,您也参加了祭奠吗?”
    “是的。”
    “被称为“奏”的五名少女,您也见过了吧?”
    “确实有这样的五名少女站在那里。”
    那个声音停顿了一下,低声说道:“但是……现在这五个人都失踪了,您难道不想做点什么吗?”
    “失踪了?”
    “是的……”柔美的女声低声说道。“五个人,全部都……失踪了。就在胧月神乐结束的那天……现在岛上已经没有人能解决这件事了,只有拜托您。”
    听说岛内出现了这种时间,雾岛长四郎的心情瞬间变得很凝重。
    “啊……能具体说说是怎样的状况吗?”
    “我只知道胧月神乐当天,这五名担任“奏”的少女就失踪了……”那边的声音带着焦虑,“从我的角度来看,这件事可能与灰原院长有些关系……现在能够随意进入胧月馆和医院的人,恐怕只有您了,拜托您!”
    放下电话,雾岛长四郎立即给东京本部汇报了这里的情况,随即离开住所前往胧月馆。
    尽管已经参观了无数次,但还是要为这里的奢华叹服。在远离本土的岛上能够建成这样的工程,足以说明灰原家的财力。雾岛也并非愚蠢之辈,他很清楚,白天的调查不会有任何结果。
    ——大概从自己一开始来到岛上,就被灰原家防备了吧?
    这样想着,看似在胧月馆内散步的雾岛,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静静等待夜晚的来临。
    夜幕之下再踏入胧月馆,有着完全不同的感觉。
    大概是岛上月幽症患者众多的缘故,到了夜里,整个胧月馆像是被扼住呼吸的女子,艰难地吐纳着进出的人们。偶尔能听见诡异的脚步声,踏过房间,踏过地板,踏过走廊,带着让人头皮发麻的肌肉蠕动声。
    所谓的夜间就是另一个世界,就是这种感觉了吧?
    带着手电越过了胧月馆一层长长的走廊。在走廊尽头连接灰原医院的***,雾岛听到了音乐的话语。
    隔着厚重的木门,完全听不清对方到底在说什么。只有若隐若现的句子,诸如“来迎”,“黄泉”,“无苦”等句子,让长四郎一头雾水。
    最终,那边说了一个让长四郎激动的词汇。
    奏……
    岛上果然有人神秘掳走了那几名少女,还是以“奏”的身份。胧月神乐已经失败,这些人到底想要做什么?
    带着这样的疑问,长四郎聆听着谈话两人的脚步,确认对方走远之后,推***门跟上去。
    完全没有想到的是,灰原医院地下室竟有着广阔的空间。因常年海水侵蚀天然形成的地下通道里,人工打磨的痕迹年代久远,看上去像是被保养了许多年的样子。
    “这里……到底有什么?”
    带着这样的疑问,雾岛长四郎越过胧月馆地下通道,朝着灰原医院方向走去。
    奇怪的是,越是靠近灰原医院,越有奇怪的声音隐隐作响。
    这种声音,犹如当日在胧月神乐里听到的歌声一般。
    凄凉,孤寂,痛苦中还带着一丝迷惘和挣扎。
    ——究竟是什么人?在这样的夜晚,还在演奏已经失败的音乐,或是进行早已无效的仪式?
    弯曲绵长的通道里,潮汐带来的湿气拍打着长四郎的脸庞。现役的刑警掏出自己腰间唯一信赖的伙伴,朝着声音的出处缓缓走去。
    “你们是什么人!”
    带着这样的呼喝,长四郎转过地下通道的弯角,举起***,却看见了让他惊愕的一幕。
    眼前正是五名少女,环绕在一名带着面具的女子面前。身穿祭祀服装的女子正在祭坛***疯狂地扭动身体,做出类似胧月神乐的姿态。这一刻就算是长四郎,也能感觉到周围空气的不同,仪式似乎正进行到最激烈的阶段,女子的雾岛仿佛有一股力量,想要冲破她的身体。围绕在女子周围的五名少女,发出各种乐器的声音,配合着这奇异的舞蹈。
    长四郎彻底愣住了。胧月神乐已经失败多日,为什么会在这里再度举行一场类似的祭祀呢?
    眼前女子的身躯不断舞动,身穿和服的她看上去让长四郎觉得有些面熟,却想不起在何时何地曾经见过。站在周围的五名少女也带着面具,仿佛要随着疯狂起舞的女子一同魂飞天外一般。
    围在女子周围的,还有无数带着面具的人。这些人身穿古老服饰,遮住面容的面具下,双目都发出诡异的光亮。雾岛长四郎站在人群之中,发现没有人对自己的呼喝产生回应,只好放下枪向前走了几步,靠近祭坛想要看清楚正在舞蹈的女子,还有那些可能是失踪少女的女孩们。
    就在长四郎靠近这个类似祭坛的石台之后,惊人相似的一幕发生了。
    舞出垂死挣扎一般舞姿的女子,身体像是被什么抽空了一般,瘫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一道白光自面具下方射出穹顶,戴在女子脸上的面具刹那间碎裂成数片。环绕在女子周围的五名少女也像被什么东西掐灭了气息,瞬间倒在了原地。
    仪式……看来是失败了。
    但这一切远未完结,经过雾岛长四郎的通知,东京警视厅已派人赶到胧月馆,包围了这座地下祭坛。就在有人想要去搀扶祭坛***女子的时候,无数荷枪实弹的***出现在地下室入口。
    雾岛长四郎看着倒在祭坛***的女子,想要努力看清她的脸,却再度失败了。
    一声似乎从远处飘来的叹息之后,混乱的场面被警方彻底控制。胧月岛上的少女失踪事件就此结束,却没有人关心躺在祭坛***,已经失去意识的女子。
    帮少女们揭下面具,露出其中一张面容,正是水无月小夜歌的女儿。雾岛蹲在女孩的面前,看着昏迷中醒来,似乎不记得一切的女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随手捡起地上的面具碎片,将之递给女孩。
    “拿着吧……希望你能想起来今天发生的一切……”
    那时的雾岛长四郎,并未想到,多年以后发生的惨剧,还有自己再次见到女孩时,所面临的残酷现实。

             外之章 月森园香【昔】

    我对胧月岛的记忆,在开花的瞬间终于彻底恢复了。
    记得这里的楼梯,记得这里的走廊,也记得这里面带着笑容的护士姐姐们,胧月馆就好像家一样熟悉。那些可怕的黑暗,残破的墙壁和房间,都曾是我生活的一部分。
    一切都要从我在岛上患了月幽症的日子开始说起。
    胧月岛的实际拥有者,灰原重人先生,好像一家人都是时代守护着胧月岛传统的名门。灰原重人先生的妻子好像是因为月幽症***而死,因此灰原重人先生花了很大的力气寻找治疗月幽症的方法。
    为此还特意建成了胧月馆和灰原医院,想要将传统和西医两种手段结合,治疗月幽症。
    岛上多数患有月幽症的人,都被接入胧月馆治疗,我也是其中之一。
    因为症状还很轻,我只是住在胧月馆被观察,同一条走廊和我年纪相仿的患者,还有麻生海咲,灰原亚夜子,筱宫鞠绘和奈奈村十萌等人。我们的年纪都差不多,好像是因为不知名的原因才患上了月幽症。
    我能够认识海咲,后来关系还那么好,是因为亚夜子的缘故。
    灰原亚夜子是灰原家的第三代唯一一人。虽然患上了月幽症,还是受到全家人的娇宠。我第一次见到亚夜子的时候,她穿着洋装站在门口对我招手,让我去她的房间里玩。
    年幼的我竟然真心相信她的话,跟着她进了房间。
    随后发生的一切,让我知道了亚夜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毫无征兆地把我踢倒,用手拽我的头发,并威胁我说如果想要活着出去,就必须听从她的指挥。
    我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委屈的泪水顺着脸淌下。亚夜子看见了毫不怜悯,反倒兴奋地更加用力拉扯我的头发,让我牢牢记住当时的疼痛。
    从那之后,我再也没有留过长发。
    亚夜子认识我之后,好像发现了新的玩具一样,总是嚷着要跟我玩。
    每一次听见她用欢快的口吻喊着“来玩吧”,我都从内心伸出往外地感觉到恐惧。
    痛苦的日子,我不想回忆太多。终于有一天,我遇到了麻生海咲。
    麻生家的后裔,在岛上拥有相当的地位。同样患了月幽症的海咲站在楼梯口看着我被亚夜子***,从楼梯上滚落。
    浑身疼痛的我,仰头看见一张美丽又坚强的脸。
    海咲高高扬起脸,瞪着亚夜子,一只手握成拳头。
    “你再这样恶作剧,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说完,她转身对我微笑了一下,向我伸出手。
    “知道吗?太软弱是不行的。”
    从那时起,海咲就成了我的守护神。
    亚夜子无论有什么恶作剧,海咲总有办法破坏掉,保护我。我跟在海咲身边,安心得像是重新回到了家。
    相对而言,亚夜子非常不喜欢海咲。不管是对护士,还是对周围的人,亚夜子的恶作剧和残忍总会因为海咲的存在受到阻碍。
    我和海咲的关系,一直维持到离开胧月馆。
    十年前的某个晚上,胧月岛上发生了可怕的事。那天之后,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沉痛的表情,我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要跟海咲一起离开胧月馆,离开胧月岛。
    海咲的家庭知道我的状况以后,决定收养我。这让我很开心,能跟海咲在一起,比什么都快乐。
    离开胧月岛的我们,似乎都忘记了什么。海咲尤其严重,她总觉得有一个重要的人还留在岛上,因为我也想不起以前的事,想不出是谁。只是这样的海咲,让我觉得有些不开心。
    海咲的心中,其实还是挂念着别人的……
    离开胧月岛两年之后,发生了更加可怕的事。胧月岛上的人,除了亚夜子,没有任何人生还。即使是亚夜子,被带回到东京的医院后,也没过多久就死去了。
    听到亚夜子死讯的时候,我还难过了一下。
    哪怕曾经那样残忍,哪怕曾经伤害过我,毕竟是认识的人死去,心中总会觉得有些悲伤。
    想要从悲伤的情绪中振作起来,我和海咲都选择了努力学习,用平静的生活忘记那些不愉快的往事。
    就这样,平静地过了八年。
    八年之后,我和海咲得知了鞠绘和十萌的死讯。这时的海咲,仍在介意着自己的过去,也害怕自己会变成鞠绘和十萌那样。十年前曾经被诱拐着失踪的五个人里陆续有人死去,我们在镜中看到的自己也发生了恐怖的变化。
    为了追寻这一切,海咲决定来到胧月岛。
    在胧月岛上,我终于感觉到了一切,也想起了一切。
    原来海咲执着追求的东西,并不是关于我的存在……
    原来对于海咲来说,我只是个替代品……
    原来这一切的根源,都跟那个女人有关……
    知道了真相的残酷,比身体“开花”更让人难过。
    我徘徊在熟悉的走廊里,想着曾经在这里发生的一切,心中带着永恒的悲伤。
    如果不能跟海咲在一起,如果不被海咲喜欢,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
    月光照在我的身上,我依旧徘徊着。
    寻找着,追寻记忆的海咲。
    海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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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之章 麻生海咲【今】

    黑暗之中,麻生海咲似乎看见了某个影子从眼前缓缓走过。
    漆黑的夜晚,即使手持麻生家留下的射影机,充满了低声呓语的怨灵仍让麻生海咲陷入巨大的恐惧之中。在胧月馆徘徊的怨灵似乎都是八年前那次神秘事件的***,这些无法找到黄泉路的怨灵们,蠕动着寻找一切可以同化的存在。
    活着的人,成了怨灵最好的攻击目标。
    全无印象的胧月馆,明明是自己曾经住过的地方,却记不得任何事情。海咲走在幽暗的走廊里,眼前再次出现了一个身穿黑衣的影子。
    面容苍白的女孩,站在理海咲不远的地方望着她。
    “回来了么……回到这个胧月岛。”
    说完这样的话,转身消失在海咲视野里的女孩,再也寻不见踪影。海咲却像是被刺激到了一样,脑海中闪过某些点滴。
    “能够想起来么?”
    按照记忆碎片的指引,海咲轻轻推***门。病房门口病没有写任何文字,海咲却一眼就能认出来,这就是当年她认识圆香的地方。
    ——就在这里不远处,那个楼梯口,有人把圆香推下来。
    海咲站在门口怔怔地望着,开始回忆起小时候发生的琐事。
    爱哭的圆香,总是站在海咲身后。海咲用身体挡住圆香,怒目看着正在嬉笑的女孩。
    “是……叫做亚夜子吗?”
    苏生的记忆,显得那样的模糊。海咲忘记了黑暗中隐藏的恐惧和危险,努力回想着,关于圆香和自己过去的一切。
    “圆香,你在哪里?”
    即使怎样呼唤,也无法得到回应的海咲,站在走廊里不知所措。
    除了和圆香初遇,也想起了关于月幽症的点点滴滴。自己对胧月馆这样熟悉,难道不正是因为患了月幽症要来这里治疗吗?
    同样的,鞠绘,十萌和流歌,也都是月幽症的患者。
    想起了这些,海咲终于明白是什么将五个人的命运紧密相连——除了那次少女神秘失踪事件之外,更重要的是,她们的身体都患有同一种病。这种月幽症只有灵媒体质的人才容易患上,否则海咲也无法看到那么多徘徊在胧月馆周围的怨灵。
    离开圆香曾经住过的房间,海咲眼前一次次出现那个黑衣少女的影子。
    “你是谁?”
    “你有什么目的?”
    “你要带我去哪里?”
    连续的发问,却没有得到任何回答。黑衣少女一次次回眸,带着诡异笑容看着海咲,忽然说了两个字。
    “海夜。”
    “海夜?”
    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像是已经忘记了。海咲下意识地跟随着黑衣少女的身影。走到了一个紧闭的房间门口。
    即使这样的房间里,仍能感觉到一丝寒冷的气息。海咲站在少女身影消失的壁柜前,拿起一张相片,映入眼帘的却是幼年时代的自己,站在一个没有脸的女人身边。
    放下相片,海咲依然不记得什么事,却被自称是海夜的黑衣女孩再度吸引了目光。
    ——难道说,真正直面这个黑衣女孩,就能知道所有过去的事?
    带着这样的念头,海咲朝着黑影消失的方向奔去。
    随之扑面而来的,是无穷接近的真相。

☆☆☆☆☆☆☆☆☆☆☆☆☆☆☆☆☆☆☆☆☆☆☆☆☆☆☆☆☆☆☆☆☆☆☆☆

    胧月馆顶层的走廊尽头,有一间不允许普通病人进入的房间。
    有单独的护士照顾这间病房的病人,所有人的话题都在刻意回避着这间房间,好像里面住着的东西,是大家最不愿意提起的禁忌存在一样。
    只有亚夜子偶尔会走上四楼,去那个房间里看望病人。
    这种举动对熟悉亚夜子性格的海咲来说,简直是奇迹一样。
    周某的傍晚,所有人都在食堂吃饭时间,海咲脱掉鞋,用无声轻巧的步子走上四楼,靠近了那个神秘的房间。
    七岁的女孩不知道什么叫恐惧,只是轻轻推开门,就看见了夕阳下坐在床上的女子。
    身穿红色和服的女子,长而浓黑的头发拖曳到腿边,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以一种和煦从未见过的温柔和美丽,注视着这个提着鞋子赤脚的小姑娘。
    “您,您好……”
    发现自己正被人注视,小女孩不禁有些心慌,口吃地与对方打着招呼。
    “你好。”
    红色和服的女子温柔地看着女孩,“为什么不进来?这里的阳光很舒服。”
    海咲顺着女子的指引,走到床边坐下。从女子苍白的面容上看,她一定长期在室内久留,没有太多出门的机会。
    “姐姐,你好漂亮。”
    用手抚摸女子的长发,海咲发出由衷的赞叹。她的赞叹,让女子的笑容更加美丽。
    “谢谢……很少有人夸姐姐呢,你叫什么名字?”
    “麻生海咲。”
    “海咲啊,我的名字叫做朔夜,你叫我姐姐也可以,叫我朔夜也可以。”
    “朔夜姐姐!”
    海咲的天真和笑脸感染了灰原朔夜,女子拉着小女孩子的手,两人***在夕阳的光辉中,久久没有说话。这一刻,两个人都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和舒适,同为灵媒体质的人,就这样成了朋友。
    在那之后的日子,海咲经常会去四楼探望朔夜,即使医院的工作人员极力阻止,也无法彻底断绝两人的来往。
    朔夜的温柔美丽,给了海咲从未有过的感受。感受着朔夜的亲切,海咲也对朔夜越来越恋恋不舍。
    “姐姐,你手里为什么总拿着玩偶?”
    偶尔闲暇的时候,海咲会提出这样的问题。
    “那是因为,这个玩偶也是姐姐的化身啊。”朔夜微笑着解释说:“姐姐的病很重,已经不太记得自己的事情了,就把所有的事都说给她听,她记得姐姐的全部哦……如果姐姐不记得了,就会问她。”
    “姐姐为什么会不记得自己的事情呢?”
    年幼的海咲并不知道月幽症的严重,依旧天真地提问着。
    这个问题终于让朔夜叹了口气,美丽的脸庞随着秀发垂落:“姐姐也不知道……所有人都跟姐姐说,这是天生的,也是母亲传染给姐姐的……也许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不会再让姐姐跟你见面了。”
    朔夜的话让小海咲哭泣起来:“不要啊,不要啊姐姐……我不要跟姐姐分开。”
    看见海咲流泪,朔夜治好抱着女孩安慰她:“不要担心……姐姐把这个玩偶送给你,这个玩偶就是姐姐,姐姐就是这玩偶。以后你想姐姐的事了,都可以跟玩偶说,好不好?你要把它当成重要的人,一直带在身边……”
    朔夜的哄劝让小海咲眉开眼笑,少女接过朔夜手中的玩偶,抱在怀里:“姐姐,那它叫什么名字?我可以给她起名字吗?”
    “好啊,海咲想叫它什么呢?”
    “我以后要叫它海夜。”海咲望着朔夜,声音里充满了快乐,“海咲的海,朔夜的夜。她是我,也是姐姐,是我们在一起的信物。”
    听到海咲这样说,朔夜欣慰的笑了。自幼经历的一切让她对月幽症已经没有任何侥幸之心,唯有让更多人记得自己这件事,才会让她发自内心地快乐。
    那一天之后没多久,深夜里很多人登上四楼的朔夜房间,忙碌了许久之后又离开了。在那之后,海咲再也没见过朔夜。
    不久之后,胧月神乐举行,海咲被选为“奏”的少女,戴着面具参加仪式。仪式失败后,有一个神秘的男子带着面具遮住视线的少女们,前往一个神秘的地方。
    在那里,少女们被警探雾岛长四郎发现,带回了家中。随后因为地下秘密仪式的举行也失败了,许多人离开了胧月岛,其中也包括海咲。
    所以送给海咲的玩偶,就留在了岛上。
    虽然失去了那时的所有记忆,内心深处依然隐隐感觉到有什么重要的人还在岛上。
    一直到这一天,海咲回来了,站在胧月馆前。

☆☆☆☆☆☆☆☆☆☆☆☆☆☆☆☆☆☆☆☆☆☆☆☆☆☆☆☆☆☆☆☆☆☆☆☆

    “海夜……海咲,朔夜……”
    记忆中的碎片一点点地还原成最初的样貌,海咲在恍惚中看清了那张属于黑衣少女的脸。和自己相似的发型,接近朔夜的面容,带着自己固执的脾气,又像是朔夜一样不肯多说。
    自己和朔夜的人格,都投射到了那个玩偶身上。造就出来的海夜,拥有两个人的全部特征。
    这就是……重要的人吗?
    海夜仍在前方缓步跑动着,似乎要带领海咲前往什么地方。
    从胧月馆通往灰原医院的路上,奇妙的感觉在皮肤上蔓延。曾经在镜子里看不清自己的面容,只是月幽症的一种表现。
    此时的麻生海咲,已不在乎月幽症的状况。
    ——自从十年前拿到玩偶之后,再也没见过的朔夜,你究竟在哪里?
    少女的步子缓慢地奔跑着,跑动中偶尔停下脚步喘息,就能看见海夜回首朝自己诡异地微笑。
    想起了小时候睡在床上,抱着海夜娃娃的时光。
    想起了跟朔夜在一起时,那些欢笑和舒畅。
    想起了曾经在胧月馆点点滴滴,尤其是朔夜对自己微笑的刹那。
    ——想要跟朔夜再次见面的冲动,让全身都激动得颤抖。
    走过地下通道,看着海夜的影子消失在石门背后,海咲站在门口,轻轻推开了沉重的大门。
    似曾相识的祭坛出现在眼前,祭坛尽头的台阶上,铭刻着许多古老文字。这一刻海咲忽然想起了,这就是当年举行神秘仪式的月黄泉堂。
    一身黑衣的海咲站在祭坛正中缓缓消失了。
    片刻之后,整个月黄泉堂里响起了残缺不全的胧月神乐曲,麻生海咲吃惊地望着眼前的水池,一缕黑发正缓缓自祭坛***浮起。
    浓厚的黑雾遮着面容,身穿红衣的女子像是拥有把一切都变得冰冷黑暗的力量,渐渐显露出她婀娜的身段。
    望着这一切,却无力挪动脚步的海咲,感觉到自己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轻轻裂开了。
    尽管已经看不清面容,那还是朔夜。
    只是此时的朔夜,已和当年那个温柔美丽的女子不同。
    缓缓飞向海咲,朔夜和海夜的影子重叠在一起。这一刻冷冰的感觉包围了海咲全身,朔夜的身体已并非实体,而是几近实体的强烈怨灵。
    再也不是那个认识的朔夜了。
    再也没有当年温和的笑容。
    再也不会为了自己的事,说出柔软婉转的话语了。
    刹那之间,深深的悲哀和痛苦包围了海咲,以至于她几乎忘记了月幽症的痛苦。
    就那样被朔夜包围着,陷入了深深的昏迷之中。
    身后月黄泉堂的大门,缓缓关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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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22 07:43  ·  云南 | 显示全部楼层
12日更新                         
   
                          余之章 雾岛长四郎【今】

    再度回到这个岛上,一切都没有改变。
    建筑破败,人烟绝迹。雾岛长四郎站在曾经一场熟悉的医院门口,仰望夜空,想起水无月小夜歌对自己的嘱托。
    “虽然知道这样的请求很过分……但还是请帮帮那孩子吧。”小夜歌的声音在十年后,依然柔美清晰。“无论如何,请帮帮那孩子,她是我一声最后的希望……”
    这样的请求出自水无月小夜歌的口中,长四郎无论如何也无法拒绝。
    “她去了胧月岛……”
    在上一次胧月神乐失败之后,追查到了失踪少女行踪的雾岛长四郎回到东京,虽然受到了本部的嘉奖,还是依然辞职做起了私人侦探。
    ***的身份太多舒服,对于调查灰原耀事件来说,已经平息的医院事故给灰原医院的一切定了结论。警视厅高层也不希望再有人节外生枝,想要继续调查灰原耀的踪迹,只能自己单干。
    从那以后,私家侦探雾岛长四郎的名字,在东京侦探界开始享誉。
    毕竟,从那件事之后过去了十年。长四郎感觉自己似乎也忘记了什么似的,对过去的事有些疑惑。
    水无月小夜歌离开东京之后,偶尔与长四郎保持着联络。对于这位呵护自己孩子的母亲,长四郎也表现着自己的尊敬。
    一直到这一次,长四郎接到了小夜歌的请求。
    “那座岛上太危险了,请无论如何帮那孩子一把。”
    知道了自己女儿身处险境,唯一值得拜托的人就是雾岛长四郎。
    “放心吧,流歌的安全就交给我好了。”
    出现在胧月岛上的长四郎,不知为何昏迷了片刻。当他再度醒来的时候,正躺在灰原医院门口。曾经辉煌一时的灰原医院,作为胧月岛上唯一的医疗机构,一直广受村民好评。
    “干的净是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想起当年从灰原医院救走五名少女时,身为灰原医院的院长灰原重人却声称对此事一无所知。警方居然也不追究,只有一个医生出来顶罪,一切就是算结束了。
    联想灰原耀所做的一切,长四郎都绝不相信这件事与灰原重人会没有关系。
    如今再度站在医院的门口,雾岛长四郎还没来得及理清头绪,就看见一个黑发青年回眸朝自己微微一笑,走进了已经废弃的医院。
    那张脸,即使过了十年之后,长四郎也不会忘记。
    那是——灰原耀,那个全国通缉的***!
    灰原耀为何会出现在这座岛上?难道他从来就没有离开过?
    联想起灰原耀以前的所作所为,长四郎开始担忧流歌的安慰。私家侦探抓起手电,朝着灰原耀消失的方向追上去。
    灰原医院的占地面积广阔,追查中雾岛不断发现自己当年未曾留意的细节。一幕幕往日的记忆在脑海中闪现,他的心情却渐渐沉重下来。
    灰原耀的身影在医院里随意地出现着,好像一个指引者,带着长四郎寻找真相。
    沉默,冷漠,不言不语。
    这和雾岛长四郎所知道的那个灰原耀相近,这样的一个人,总是在其恰当的时候出现,带领雾岛长四郎接触到当年的记录和文件。
    尽管医院已经废弃了十年之久,当年许多医生和护士也失踪或死去。留下的笔记仍足以解释这些年来发生的一切。
    上一次在胧月岛上,因为是访客的关系,并没有能力直接接触这些岛内的古老文献。现在身在无人岛上,反倒容易查找。
    首先,雾岛长四郎确认了十年前绑架少女们的人正是灰原耀。
    在记载着关于胧月岛古老仪式的文献上,在院长里灰原重人的笔记上,雾岛长四郎将两者的内容重合着阅读,终于推理出一条看似合理的线索。
    从世代相传的文献上来看,月幽症并非只是近代才出现的顽症。在胧月岛上,这种病古已有之。文献上解释说,这种病是由于胧月岛过于接近黄泉之路的缘故,灵媒体质的人比较容易受到影响,因而产生了月幽症。
    月幽症的最严重后果,就是患者因心肺功能衰竭而死亡。
    做为负责岛上祭祀和传承的灰原家,一直致力于同月幽症的抗争,尤其是到了灰原重人这一代。
    灰原重人的夫人是因月幽症引起的精神癫狂******,这件事在灰原重人心中留下了深深的阴影。随后灰原重人利用自己的财富,建立了灰原医院和胧月馆,都是为了寻找治疗月幽症的方法。
    乃至于在东京犯下医疗事故的灰原耀,也在尝试着寻找治疗月幽症的可能。
    随着灰原耀在东京犯下了严重的罪行,潜逃回胧月岛,这对执着于月幽症的父子再度重逢,两个人探讨了各自研究的成果。
    灰原重人主张以古代的神秘仪式和现代医疗手段结合治疗,灰原耀则偏重于利用器械矫正。器械的方法在东京被验证了失败之后,灰原耀开始同父亲一起尝试着利用最古老的方式治疗月幽症。
    两人治疗的目标,是灰原重人的女儿灰原朔夜,也是灰原耀的姐姐。
    在灰原耀留下的笔记中,雾岛长四郎看到了灰原耀对自己姐姐的依恋,那种感情已经远远超过了姐弟之间的感情界限。看到笔记上记录着心情的,这样偏执的一个人,长四郎开始渐渐明白了灰原耀为什么会选择那样激烈的方式而导致医疗事故。
    灰原朔夜的病状在所有人中最为严重,医院的记录里有着详细的记载。
    不仅出现精神恍惚和记忆空洞等症状,甚至会影响到其他月幽症患者。
    最终灰原耀同意了父亲的想法,决定施行比胧月神乐更古老的仪式来治疗姐姐的病。   
    胧月神乐仪式的展开,并不是为了吸引旅游资源,只是在给更加古老的仪式做准备。
    所有的少女,在进行完胧月神乐之后,就被灰原耀带领着,前往了地下的祭坛“月黄泉堂”,进行真正的古老仪式。
    归来迎……
    归来迎是胧月神乐的最初形态,却因为某种原因被禁忌地封印起来,不再使用。从岛上的文献记载来看,似乎是能招致灾祸的一种仪式。
    “……开启黄泉之门,引导魂魄……”
    残缺不全的记载让长四郎也无法确切地知道,归来迎到底是怎样的一种仪式。
    不过自己确实曾经目睹了归来迎的过程。
    少女们失踪并被寻找回来的那天晚上,在灰原医院地下的祭坛***,戴着面具翩翩起舞的女子,恐怕就是灰原重人的女儿朔夜吧?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归来迎仪式上,却因为自己寻找女少,中断仪式导致了失败。
    朔夜的生命,也从那一天开始,进入了不生不死的虚无之中,不断徘徊。
    离去的少女们,以及雾岛长四郎都没有意识到,归来迎仪式的失败,对于这座岛屿来说,是多么可怕的事。
    黑色笔记本上的日记里,记载着灰原耀的痛苦和无助。
    “姐姐要睡到什么时候呢?”
    “为了治愈姐姐的病,所有的方法都已经尝试了,甚至做了违法的试验。”
    “甚至会引发‘无苦之日’的,被禁止的归来迎也做了。”
    “但是,归来迎也失败了。姐姐虽然还活着,不过已经和四人无异了。”
    “如果能忘记这一切,也许会好起来吧?”
    “……但是,我坚信,姐姐会醒过来的。”
    “总有一天,一定会……”
    随着“无苦之日”四个字映入眼中,雾岛长四郎长期尘封的记忆终于开启了。
    那是不堪回首的记忆。
    归来迎失败两年之后,为了再度寻找消失的灰原耀,认定灰原耀可能前夫在胧月岛上的长四郎再度来到胧月岛。
    那一天,他遭遇了“无苦之日”。
    整个胧月岛在混乱中癫狂着,似乎什么东西苏醒了,为所有人带来恐慌。无数的村民抱着头,惶恐地四处摆动着身体,痛苦地倒在地上,悄声无息地死去。
    在人群深处,一个红衣迷茫的影子,缓缓地移动着。
    登上小岛的长四郎,站在慌乱的人群中,不为所动地朝着灰原医院奔去。
    雾岛长四郎在慌乱的人群中,看见了灰原耀的身影。
    就好像现在那样,在灰原医院的门口,灰原耀回头朝雾岛长四郎诡异地一笑,引导着他进入医院,慢慢走向楼顶。
    雾岛长四郎并未觉得灰原耀会做出什么激烈举动,跟着那个黑色的身影上了顶楼。
    接下来的一瞬,一柄利刃刺入腹腔。灰原耀闪烁的瞳光就近在咫尺。
    “一切都完了……无苦之日,没有人能幸免……”
    锋利的利刃侵入身体的感觉,像是一种由冰冷和灼热组成的幻境。雾岛几乎不敢置信地看着小腹上的血迹,奋力吼了一声。
    这是他一生中,最后一次发出声音。
    身强力壮的雾岛,推着柔弱的灰原,冲过了顶楼栏杆的阻隔,跌落在灰原医院门口的水泥地面上。
    那一天,胧月岛所有人都因看见了苏醒的朔夜死去或失踪。
    雾岛长四郎和他追捕的罪犯灰原耀,双双摔死在灰原医院门口。
    一切都已经发生,在八年前。
    雾岛在自己拥有那一片面具碎片,亲手交给水无月流歌后,灵光一闪般恢复的记忆,让他明白了一切。低头看着自己不存在的双手,雾岛缓步走出灰原医院。
    天空下起雨,渐渐沥沥地落在雾岛的尸骸上。注视着自己的尸骨,雾岛长四郎沉默了。
    此时站在他身边的,是两年前因病去世的水无月小夜歌。
    水无月流歌的母亲。
   
            终之章 水无月流歌【今】

    以颤抖的双手,流歌对着月森园香的怨灵拍下最后一张照片。
    圆香的灵魂顿时化成点点星光,随着怨灵的惨叫飘散远去,不知在什么地方才会重聚。
    水无月流歌深深吸了一口气,手指不经意地划过自己身上所携带的,父亲制作的胧月岛特有的面具。
    月蚀假面。
    ——连圆香也……
    想起刚才看到的,面目模糊的怨灵圆香,水无月流歌的心中沉重无比。
    走上胧月岛之后,记忆果然随之清晰了不少。即使平时只会在某个关键时刻中断的记忆,也随着在岛上的时间越来越长,产生新的篇章。
    流歌越来越难以想起的,反倒是关于父亲的事。
    父亲应该是在这座岛上生活吧?
    据说曾经是胧月岛上最著名的面具师傅。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自己和母亲为什么会离开胧月岛,失踪事件背后到底有什么真相?
    搜索海咲的踪迹,同时也要寻找留在胧月岛上的印记。水无月流歌却在胧月馆里感觉到了一阵强烈的身体颤动。
    超越了普通怨灵的强大力量,缓慢苏醒之后释放出来,让所有灵媒的身体都会为之颤抖。
    这样恐怖的存在,难道是整个胧月岛陷入死寂的原因?
    如今想要寻找线索,恐怕只有恢复当年的记忆。从小时候开始,对父亲的记忆,后原来在胧月馆的记忆——还有,关于为什么会离开胧月岛的记忆。
    走过熟悉或陌生的房间,水无月流歌的步履声中,曾经在记忆中有过一点音箱的碎片像拼图一样被渐渐还原。仿佛所有的月幽症患者回到这里,都会暂时找回一部分记忆。
    住院的病房,练习音乐的钢琴,举行胧月神乐的祭坛……每一处场景都分明有着自己的回忆,每一次回忆里都带着从前不记得的细节。
    只是怎么也想不起,关于父亲的一切……
    父亲的脸上,好像总是戴着面具,背对着自己,专心制作不知用来做什么的面具。
    一路走到胧月馆的伸出,一个熟悉的身影慢慢浮现在黑暗中,开始为流歌指引方向。
    ——那样熟悉的背影,是你吗,父亲?
    跟随父亲的脚步,流歌终于找到了回家的路。
    四方月宅邸,自己曾经居住过的地方。父亲四方月宗也,曾是胧月岛上最受人尊崇的面具师傅,继承自上一辈的自作技艺,已经登峰造极。
    这样的父亲,却只是一个痴迷于面具制作的人。
    从记忆深处拖出的印象,似乎除了背影还是背影。四方月宗也埋头在家中制作面具,留给年岁幼小流歌的技艺,恐怕也只有无穷无尽的面具。
    “流歌,来试试这个面具。”
    这是父亲最常说的一句话。为此母亲小夜歌总是竭力反对。
    “宗也,你不要总让流歌试奇怪的面具……”
    随着父亲越来越痴迷于面具制作,母亲小夜歌开始与父亲疏远,带着流歌练习钢琴,四处游玩。
    在记忆里,母亲似乎脸上总是带着微笑的。
    四方月的宅邸中,早已没有了人迹。水无月流歌站在自家的宅邸中,一股陌生的感觉油然而生。
    ——这里,就是我生长的地方吗?
    打开父亲留下的箱子,搬出父亲的日记本,上面用潦草的字迹,记载着流歌离开胧月岛前后的种种经历。
    在日记下面,还压着母亲写给父亲的信笺。
    阅读着父亲的笔记,以及母亲的亲笔信,水无月流歌的眼泪,渐渐淌满了脸颊。
    父亲和母亲的矛盾,果然是因为面具的制作。
    最初在自己身上发现了月幽症之后,父亲不但不关心女儿的状况,还变本加厉地制作面具。对此,母亲心存怀疑,认为有人在鼓励父亲制作面具。
    母亲小夜歌拜托灰原医生为自己治疗,最终却发生了少女神秘失踪事件。在向雾岛长四郎警官询问发现少女的细节的时候,母亲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关键。
    仪式所在的地点是灰原医院地下室。
    毫无疑问,这件事一定与灰原家有着很深的联系。再想到灰原和父亲四方月宗也之间的联系,母亲小夜歌终于彻底放弃了希望。
    “宗也先生不会回来了,即使工作结束,也不会回来了……”
    母亲的日记里,写着这样绝望的字句。随后在归来迎事件之后,水无月小夜歌带着年幼的流歌,离开了胧月岛。
    缓慢的治疗,慢慢的恢复。厉近十年的时光,从四方月流歌改名为水无月流歌的少女变成了正常人,不再拥有月幽症那些严重的症状。
    母亲的爱,让流歌走到了现在。
    接下来还有父亲的日记。
    水无月小夜歌是月守巫女一族的后裔,她的反对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似乎从来也没有人注意到,没有了巫女演奏“端正之音”,归来迎绝不会成功。
    无论如何,四方月宗也朝着制作究极面具“月蚀假面”的路一直走下去了,没有回头。
    在灰原耀的策划下,进行胧月神乐的同时,带走有资质的五名“奏”少女,进而开始归来迎。一切都完美无缺地进行着。水无月流歌也因为身体是灵媒体质,被选中参与了“奏”。
    执着制作面具的父亲,并没有反对这一点。
    但是,归来迎失败了。
    带着面具的“器”,也就是灰原朔夜,因为失去了灵魂变得不死不活,陷入永恒的沉睡之中。
    五名少女的月幽症加重,忘记了这段经历,后来分别离开胧月岛,寻找新的生活。
    胧月岛在旅游计划失败之后,沉寂了两年左右。
    然后发生了……可怕的事。
    父亲的笔记里记载得十分清晰,看来他是最后被“开花”的人。
    从永恒沉睡中醒来的灰原朔夜,变成了带有强大念力的怨灵。所有看到朔夜的人,都会被染上月幽症,并直接到达死亡终点的“开花”。
    准备逃离的人,躲藏起来的人,绝望的人,反抗的人。
    整个胧月岛在那一天之后,除了亚夜子没有一个生还者。
    这就是“无苦之日”。归来迎失败的惨痛代价。
    如果非要给这一切找一个真正罪人的话,父亲四方月宗也也恐怕难以逃脱。   
    父亲自己在日记里也承认,是他一手造就了这一切。
    端着笔记的手颤抖得几乎要将其掉落,水无月流歌想着自己曾经在镜中见到的景象,想着那些噩梦一样的回忆,用颤抖的手,将日记翻到了最后有文字的一页。
    “……在传说中,为了将曾在‘无苦之日’开花的‘器’封印,需要再度举行一次归来迎。但是上一次的归来迎为什么会失败呢?应该还缺少什么东西,某样能平复灵魂怨气,赐予其安宁的东西。”
    归来迎的仪式中,到底少了什么,四方月宗也并不知道。
    水无月流歌却知道。
    放下笔记,水无月流歌眺望远方。
    迎着今晚的月光,高高的灯塔在夜色中矗立,成为整个岛上最安宁的存在。

            末之章 水无月流歌【今】

    从雾岛长四郎手中接过月蚀假面的碎片,与之前手中的碎片拼合,形成一张完美的面具。
    这就是四方月宗也制作出来的,完美的月蚀假面。
    耳畔传来一阵阵嘶哑的叫声,水无月流歌回眸凝望一眼,抱着面具朝声音的出处奔去。
    父亲并不知道,母亲水无月小夜歌每天为自己弹奏的那首音乐,就是能让灵魂安宁下来的部分。
    只有配合端正之音,加上月蚀的假面,才能组成顽症的归来迎仪式!
    ——灰原朔夜,来吧,来完成这个仪式吧!
    感觉到活人气息,在空中慢慢浮现的怨灵灰原朔夜,被水无月流歌以射影机伤害之后,怨气大增,朝着水无月流歌猛扑过来。
    心中早已战胜了恐惧和彷徨的少女向着灯塔奔跑。
    岛上惟一的月之琴就在灯塔顶端,只有用月之琴奏响月守歌,才能彻底完成归来迎仪式。
    怨气浓黑的朔夜,早已不是那个温柔美丽的女性。心中只有哀怨和仇恨的灵体,飞快地飘向水无月流歌。
    强大的灵力,让海水波浪都静止如湖面。
    连空气都静止了。
    拼命爬上铁梯的水无月流歌,手脚并用向上不断攀着。
    少女的心中想起了母亲昔日的面容。
    想起了父亲偏执前的温柔。
    想起了伙伴在一起的笑容。
    筱宫鞠绘。
    奈奈村十萌。
    麻生海咲。
    月森园香。
    自己……
    母亲写在日记上的话。
    “为了女儿,我必须做出决断,哪怕是和心爱的人分开……”
    父亲执着一声的背影。
    无穷的力量支撑着筱宫鞠绘,纤弱的少女登上塔顶,奔向那架能够奏出端正之音的钢琴。
    转瞬之间,朔夜已经同时登上塔顶!
    …………
    ……
    怨灵包围流歌前的瞬间,乐声响起。
    轻柔悱恻的月守歌,奏响了安宁祥和之音。无数次的记忆,无数次的弹奏。无数曾经有过的爱与恨,曾经失落的记忆和画面。一切的一切在流歌手中交融成痛彻心扉的乐曲,停止了灰原朔夜的动作。
    缓慢悠长的月守歌中,水无月流歌仿佛听见了几个家族在胧月岛上所经历的所有痛苦和悲伤。
    姐弟的不伦纠葛。
    世代传承的悲哀宿命。
    绝望和抗争。
    不安和软弱。
    每一个互相关心的人。
    音符化作点点星光,在月色下渗入灰原朔夜充满怨气的灵体中。
    一切似乎都结束了……
    停止了演奏的水无月流歌站起来,想要拿着月蚀假面走向朔夜,却被朔夜体内强大的力量冲倒。不断喷涌着强大怨气的朔夜,让本已虚弱疲惫的流歌始终无法靠近。
    ——无法靠近朔夜,给她戴上面具,就不能完成归来迎。
    惶急的水无月流歌挣扎着想要爬起,身边却走来一个人。
    徘徊在灰原医院门口多年的雾岛长四郎,低头捡起月蚀假面,毫不在意地走到灰原朔夜面前,将面具重重扣在消失了面容的女子脸上。
    ——归来迎,完成了。
    随着一声越过天际的呐喊,灰原朔夜的身体慢慢僵硬软倒。这一次雾岛长四郎没有犹豫,伸手接住了这悲哀女子的灵体。两个灵体靠在一起,遥望着空中升起的无数怨灵魂魄。
    ——归来迎仪式,正是打开通往黄泉的通道,引导魂魄归去的仪式。
    胧月岛上所有因“无苦之日”而陷入彷徨的灵魂们,这一刻都受到了黄泉的感召。
    水面上缓慢开启了黄泉入口。灵魂宛如流星,向着入口奔涌而去。
    ——这当中也包括灰原朔夜,雾岛长四郎和四方月宗也。
    藏匿在角落里的四方月宗也的灵魂,也终于解脱了。
    这一次没有面具,面容上带着宽慰笑容的父亲,回过头深情地凝望着自己心爱的女儿。
    随后,也化作一道流星,坠入黄泉之门。
    “等一等……”
    不管流歌怎样呼唤,雾岛长四郎和灰原朔夜的灵魂终究渐渐离开了。
    完美的归来迎仪式结束了。
    母亲的羁绊,父亲的自责,朔夜的怨恨,灰原耀的痛苦,雾岛长四郎的执着……所有人拼命想要解脱的一切,在这一刻都得到解脱了吧?
    水无月流歌这样想着,儿时的记忆一点一滴变得清晰,再也没有任何模糊。
    月幽症,也因此痊愈了吧?

☆☆☆☆☆☆☆☆☆☆☆☆☆☆☆☆☆☆☆☆☆☆☆☆☆☆☆☆☆☆☆☆☆☆☆☆

    与此同时,地下深处月之黄泉堂里,慢慢醒来的麻生海咲吃惊地看着眼前的圆香。
    就要离去的圆香,用尽最后的力气唤醒了被朔夜“开花”的海咲,带着欣喜的笑容,身体正渐渐散成灵光。
    “海咲,要记得我哦……”
    “即使不被海咲喜欢也没关系,只要海咲平安幸福,我就很开心了。”
    “谢谢一直以来的照顾,给你添了很多麻烦。”
    “再见了,我的朋友。”
    早已在昏迷前明白了一切的麻生海咲,看着自己好友的灵魂飞向天际,眼泪再也止不住地流下来。
    静静的月夜里,她好像听见了有人在唱着什么,为自己的好友送行。

                                完

悟道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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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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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10-22 09:17  ·  上海 | 显示全部楼层
拜谢lz,可以坐下来慢慢欣赏了~~
OTZ

终结者

清灯古佛,了却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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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面的手抄也来啦~


问下楼主打算用多久连载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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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22 20:06  ·  云南 | 显示全部楼层
下面是引用***y3于2008-10-22 16:31发表的:
假面的手抄也来啦~


问下楼主打算用多久连载完成?


11月13日之前绝对能完成

征服者

灵魂收割者!飞翔的女武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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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持LZ,辛苦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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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10-23 19:37  ·  甘肃 | 显示全部楼层
零的每一作都是这么感人,唯一的遗憾是这次不是在PS平台上发售,难道我真的要为这一款游戏买wii,残念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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