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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棺记[转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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悟道者

一生の願い、彼女と一緒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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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3-21 12:55  ·  上海 | 显示全部楼层
8救死


细柳镇多的是柳树。这树不是什么珍贵花木,只要不做铲除,就恣意生长的到处都是。野鬼庙,就是那镇西三里的“田大王庙”,庙后埋了许多无主的尸骨,少有好人去,自然是乱柳丛生,比别处更加茂密些。可惜无人修理,不觉其婀娜可爱,反见纠缠可怖。

此夜,野鬼庙的柳林里,除了狐鼠出没、野狗吠叫外,还有几个活人在。

一个是钱家的仆人,钱恩。

一个是他的儿子,也在钱家做仆人的钱福。

还有一个,就是那女人,吴家的。

冷的夜风中,他们的说话清晰可闻。

女人是被他们半扶半拽来的,此时到了林中,一座掩埋不久的新坟前。女人软软地瘫在坟前,烧了纸钱,干哭几声,愣愣的就不动、也不言语了。

钱恩:“我说吴家的,时候不早了,你该上路了。”

钱福:“你好福气,还有我们爷俩深更半夜送你!要不是老太太看你可怜,哪有这等好事!”

钱恩:“镇子上的烈女节妇多的是,只有你得老太太分外可怜,赏你的棺材,等天亮就抬到了。就和你死了的男人埋在一处,还要我们几个给你掘坟!这辛苦,你死了可也别忘记!”

钱福:“钱少爷高兴,说给你写个什么小传,让你也扬扬名!你哪辈子修行的,叨登这么多人捧你!不要磨蹭,早点上路吧!可别忘记是我们爷俩深更半夜的发送你!爹,给她烧的纸钱,点了罢!”

两人嘴里不停,手里也不停。在新坟侧一株大树上,就拴了绳子,拽了拽结实可靠。四下看却没垫脚的地方,只好把软弱无力的女人从坟前拉起来,两个一左一右,扶举上去。钱恩把那绳索,套了女人的脖子,说声“好,放手!”就和钱福一起撒了手。

女人颈上一受力,喉咙间“咯”的一声,也不知是什么声响,就喘起来。那手足,不由自主地乱动,又踢又踹,又舞又抓。头发挽的不怎么结实,此时闹的乱了,散下头脸,垂到前胸。那胸前,眼泪鼻涕不住的落下来。不一会儿,舌头伸出,两眼翻白,喘息渐渐缓慢,终于没了动静。一张俊俏的白脸,此时在纸钱的火光里,更加惨白了。看她两手两脚,都软垂,身躯也不发抖,只随了夜风,悠悠的晃动。

钱福不由的伸手,就摸了摸女人的小手,然后扯了她一只鞋子,摸了摸小脚。再摸几把别处,又抬头看了看她脸,见吐舌瞪眼的,便不去摸,只做了个鬼脸,自己也伸舌瞪眼,拉长了脖子,尖声道:“我死的好苦呀!”

钱恩:“好,过去了。快走吧,回去睡个小觉,再抬棺材来收拾。”

两人走不数步,忽听背后“啪嗒”一声,吓的叫“有鬼!”回头看时,女人还在树上吊着,只是她另一只绣鞋,落在地上发出的响声。

一阵风过。

柳树摇曳了枝条,声音萧萧,如鬼哭笑。正不知有多少鬼魂,争着往黄泉路上去!

金七从树后慢慢踱出。

手指触处,女人胸前尚有余温。遂拔了匕首,割了绳索。

揉搓半日,天已放亮。女人的鼻孔渐渐有了呼吸,只是四肢还冷。

她睁了眼睛,看见金七似笑非笑的面孔,始有不信之意,继而恍然,接着震惊,流泪道:

“金相公,你,你救了我!你,你不该救我的!”  
9诅咒


人多的时候,路就变的短了。

钱恩父子,和几个钱家仆人,还有细柳镇上的几个闲汉,逍遥地走在镇西的路上。要不是他们手里抬了具棺材,肩上抗了几把铁锹,谁都会认为这是去赴宴的一群人。他们兴致勃勃地谈到昨夜的赌局,镇子里的奇闻,街巷流传的笑话等等;一点不象要去埋葬一个吊死的女人。也难怪,女人不是他们的亲戚,他们没有义务伤心,再加上钱家老太太给的赏钱——足够一顿小酒了!——,他们为什么不高兴呢?

这变短的路很快就走完了,野鬼庙后的柳林就在眼前。大家不再说笑,因为明显开心对死人还是忌讳的。

可是当他们跟了钱恩父子找到那棵树的时候,七嘴八舌的又说上了。

“死人呢?怎么不见了?”

“福!你不是说就在这里吗?怎么没了?是闹鬼了?”

“诈尸了?”

“钱大哥,你记错了吧?”

薄皮棺材被丢在地上,有人坐在上面:

“这么好的棺材,还有人不愿意睡?怪事!”

他们说个不了,转眼看见钱恩严肃地瞪着眼睛,仿佛见鬼一般,看着大柳树后。大家的目光一起被吸引过去。

柳树实在是太密了,树后有两个人还真不容易发现。

一个是女人,就是钱家的女用人,“吴家的”。

另一个是男人,面貌陌生,只有几个钱家仆人认得,是昨日钱少爷的客人、酒席间出言不逊的金相公。

女人是半躺在金相公的怀里。

很明显,她还活着。

钱恩双手叉腰,威严无比:

“吴家的,你这叫怎么回事?!”

金七:“钱家大哥,这位小娘子是我碰巧见她短见,出手救了。既然是府上的人,待她身体复原,我自会送到府上。“

钱恩的唾沫喷的好远:“老太太连棺材都赏了,吴家的,你还想活下去?”

金七:“钱家大哥,你这是怎么说话?”

钱恩:“什么怎么说话,咱细柳镇上的规矩!金相公,你少管!”

金七把女人放到地上,站起来。他摸了摸腰间的佩剑。

“细柳镇的规矩,是逼人***?”

钱恩:“镇上的规矩,讲究的是女人要节烈!这个女人是我们钱府上出来的,更要守规矩!老太太已经赏了棺材,再没有活着的道理!”

众人齐声附和:“对呀对呀!钱府上可不能出带骂名的女人!”

金七落目一数,有十五个人。九把铁锹。

金七:“众位不如做做好事,放了这小娘子的性命,让她远走他乡,不是如同死了一样么?”

有人道:“金相公,你不知道这里的厉害!凡是在田大王庙里发誓要节烈的人,都必须死。不死会遭报应!放这发誓的人逃走的,也要遭报应!吴家的,我们埋你男人时候,你跪在棺材前怎么说的?这么快就忘了?”

女人在地上仰卧,虚弱的道:“我是说过誓!可是我此刻后悔了!我不想死!我要活下去!众位大哥大爷,放我去吧!”

钱恩父子急道:“不行!你活着,我们大家都要遭殃!”

女人:“好心有好报,坏心有坏报!放了我,大家积德;真逼死了我,我做了厉鬼,要找你们讨命!”女人身体虽弱,话却刚硬,一双眼睛,从众人脸上、身上扫过,好似要把众人一一记住,以备讨命之用。

此话落地,众人惊叫:“打嘴!谁敢在这里说这样的话!快快***,不然我们要不客气了!”

女人咬牙恨道:“我做了厉鬼讨命,要叫你们死的都象那李四,一个个剥皮撕肉,只剩骨头!要叫你们都死在这柳树林里,喂了野狗!你们家里的女的,都吊死在这棵树上!”

众人更加惊骇,一哄而上,就要动手弄死那女人。金七刷地抽了剑,拦在女人前面,一个人在剑锋上碰了下,手臂顿时划破,红血滴滴落下。那人不由大叫一声,众人住了脚步,不去弄那女人,反过来对付金七。

钱恩:“金相公,你不要害我们大家!这田大王庙里,没人敢欺心!为这个出多少条人命了!我们不想搭上!你趁早走路罢!这女人是一定要死的!”

再看那金七,不怒反笑,剑入鞘,拱手道:

“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你们做事了!不过,这小娘子节烈可嘉,我倒是很想帮她。俗话说的好,千刀万剐也是死,一根绳子也是死。历来索命的都是吊死鬼居多,这小娘子方才说了几句气话,万不可再由着她吊死!我这里有药老鼠的半包毒药,就送了她,一来她走的干净利索,二来也为了大家心里痛快。钱大哥,你看我这毒药无用,再吩咐大家动手,如何?”说罢,呵呵一笑。

钱恩想了想,道:“也好!反正今日她必是要死的!”

金七取了药,递与钱福,那钱福跳到女人身边,掰嘴塞下,随即捂了她嘴。女人本无力,此时也拼命挣扎,好在有人上前,按了手脚。女人挣扎不动,那药面竟入了口里。不大工夫,女人脸色改变,嘴角流血,手足挣扎的力气也小了,众人于是放手,由她在地上难受。女人嘴里已是含混不清,犹自喃喃地骂,再不大工夫,骂的力气也没了,只剩喘气流血,最后两脚一伸,眼睛就闭了。

那金七见完事,笑着辞了众人,扬长去了。

看看日头,也才不过一个时辰。天色还早,众人不紧不慢掘了坟坑,才到正中午。抬女人放进棺材,草草埋了。于是相约喝酒赌钱,四散而去。只是大家心头都不痛快,自然是女人说的诅咒让人别扭。那闲汉李四是大家都认识的,前几日在这柳林里被寻到时,只剩一具白骨。还是他老邻居记得,他小时候摔断过胳膊,看了骨头的断茬才断定是他。

10乘船


河水是荡漾着平缓的向前流去,那水清澈,但不见底,也没什么风浪,就一派平行的向前去了。两岸的山,青绿滴翠的,层叠着无限生机。风是正好,轻掀着衣衫,凉爽,温和。

金七手把一柄白纸的折扇,翘然立在船头。木船溅起的一点点水花,无意间洒落长袍的下摆,却都倏忽不见,毫无湿意。那青袍在风里,越发飘摆的生动了。金七眼里是风景,心却不在山水之间。

他搭这木船已经3天了。顺流而下,到了吉州,上岸,换陆路,再几日就可回故乡了。可他此时却没半分游子回归的欢喜,他担心着船舱里的那个女人。

女人三天来一直昏迷不醒。偶尔有几句胡话,也都含混不清,听不出个所以。今晨是有些大好了,脉象不错,该是醒来的时候了。可是金七不知道该把这个女人带到何处。一时意气救了她,却不知如何善后,这在他是经常的事。不过他从不懊悔。

这几日来,他一直疑惑自己的听力。有隐约的笛音,总缭绕不去。寻之不得,不寻却来。总是一种呜咽的意味,却也总是听不真切。自从夜探灵堂,就多了这疑惑,难道是因此才救了这女人?他自己也说不出来。手里的扇子,并不摇摆取凉,只是在白纸扇面上画一脉远山,淡墨隐约,以此记念那若有若无的声音。也许寻觅不到的,便不该再寻觅吧?

正寻思间,船舱里的梢婆——单婆,惊喜跑出来:

“金相公,金相公!***醒了!***没事了!”

金七一笑,转身入舱。狭小铺上的女人,正睁了眼,无神地看着,却又没看什么。

“你出去吧。”金七说。

女人看见了金七,嘴唇动动,神色惨然。

“不要说话。”金七低声道。一边就顿在她身边。

“听我说。你昏迷了三天了。你没死,你还活着。我给你的药是假的,骗过那些人,等他们走了,我就挖开你的坟,把你从棺材里抱出来。这船是去吉州的,离细柳镇很远了,你不要怕。船上除了船工夫妇,没有别人,不会有什么人知道你在这里。我对他们说你是我妹妹,得了重病,赶着回家就医。为了掩人耳目,你权且叫我做哥哥好了。我姓金,你还记得么?我在家排行第七,你叫我七哥就是。等你身子康复,就送你到妥当的地方。我的话,你都明白了么?”

女人还是说不出话来,但是她的眼睛在说话。那眼神里,有会意,有感激。干裂的唇动了半晌,终于开口:“谢谢金相公!我姓白,名葵,你就叫我葵妹吧。”

金七想,她还没有复原。前日明明听说她姓吴的。一笑出去,吩咐单婆预备补养的饭食,心情也开朗了许多。毕竟,救人一命的事情是大功告成了。再看两岸风光,居然不觉中柔润了许多,更感光阴可贵,有家足惜。

如此过了几日,白葵身体渐好,金七要船工回避,细问她身世。
10(2)乘船



且说那白葵,见金七动问,由不得眼圈一红,凄然道来:

“我对人说姓吴,其实我并不姓吴。那死了的男人到是姓吴,可他实在不是我的男人。我家也不在湖州,他到是湖州的。我自己也忘记是什么地方人了,只模糊记得自小就被这男人带着,行走江湖。我是什么苦都吃过的了!那天走到细柳镇,他忽然重病,就说是我妨克的他,他死了要变鬼,缠住我。他是一定要我自卖自身,给他好装裹、好发送,不然就天天缠我。我怕的很,就照他说的去做了。

“可是这细柳镇上有钱人少,没人肯买我。我在街上跪了一天,嗓子都哭哑了,也没讨到一具棺材钱。当时真想寻死算了,可又怕死鬼来缠我。天幸有人教了我,钱家是大户,肯发善心,要我去他们***跪求。没想到,这***也真难!多亏钱家老太太要找裁缝,我就求了进去。老太太见我手艺好,就用了我。本以为是缝衣裳、做鞋袜,谁想老太太是要我——要我去缝死人尸首!那钱老太爷,死了好几年,不知怎地忽然被人砍成碎块!老太太要我去缝,每天深夜我都要爬进棺材里去,缝死人肉。老太太很挑剔的,针脚不好,就要拆了重来。我怕的手都直抖,可是要不做的话,老太太说了,就把施舍的棺材挖出来,把那死男人让狗吃了!

“我缝了一个多月才缝好。才进钱府的时候,老太太就要我发下毒誓,凡事不许多问,更不许对别人说。更厉害的是,她要我,要我做完了这活计,就去自己寻死。她说我本是寡妇,要尽节做烈女,死了比活着好。我当时以为她年纪老了胡说,就答应下来。谁想,那天才把死人缝完,她就派人来,看着我自尽。我连逃的机会都没有!天那,我的命怎么这么苦!”

说着,眼泪下来了。

金七久历江湖,奇闻逸事听的不少,这样的事却是头回听说。劝慰几句,更生怜悯之心。再看那白葵,修眉细目,腮瘦唇薄,竟然是个美人模样,不禁想起“红颜薄命”的俗话来。叹息一声,道:

“你这回算是死过一次了,过去的事,再也休去想他。眼下先养好身子,再说别的吧。”

白葵乖顺答应,神态楚楚可怜。金七便请她同到船头,指点风景给她看。她眉目间渐有笑容,更显容色俏丽,可怜可爱。  

11逛街


金七与白葵就在木船之中顺流而下,一路风景颇佳,二人指点谈笑,也不觉无趣。那单公单婆本不是聒噪之辈,加上饭菜整洁可口,又没什么烦恼事,日子便过的极快。白葵言语颇是可人,举止也并非村妇,倒叫金七有时奇怪。这一日,正高兴处,白葵不禁开口唱起曲来:

“河中之水向东流,洛阳女儿名莫愁——”

金七听了,笑道:“我这假妹妹,到会唱许多曲子么?你有这好喉咙,便不愁饿饭了。”

白葵见他如此说,忽地脸色一阴,止住不唱了。金七怕她想起前事,忙用别的话岔开,再也不打趣她。只是心里忽生疑云,想到,这曲子与山歌俚曲不同,哪有流落江湖的女子,开口就唱出的道理?何况她婉转悠扬,显是受过教导的了。当下沉吟,想不出所以,亏他心地宽阔,片刻就忘记了。

只见沿岸人烟渐多,房舍也变化富丽起来,知是到了吉州。木船找见码头,靠岸系缆,单公道:

“金相公,吉州到了!咱的缘分哪,这回也就到这里了!以后有什么生意,再照顾我罢!您和***,我老两口是不忘的!”

金七笑道:“好说!以后只要我再游这江,必定还是坐你的船!”取银子给了船钱,那单婆早收拾了行李,紧紧打了一包,捧了出仓。白葵伸手接了,跟金七踩踏板,上了岸。

吉州,本是名城。风光上乘,人物风流,买卖兴旺,是八方货物聚散的大都市。金七到了这里,不忙转道回家,却找了客栈,安顿下来。白葵问他何事,金七道:

“我这回出门,已好几个月了。这一回家,少不了要拜访亲朋,不带些土物回去,就没什么东西送人。先在这里住几日,买些新奇东西回去。”

头两日,金七早出晚归,每天都买许多东西回来。白葵无事,只在房中闷坐,很是无聊。第三天,金七忽然来她房中,笑叫她一起去逛街。白葵道:

“我走路太慢,还是七哥自己去罢。”

金七道:“今天要买的货物,非你帮忙不可。我想给家里的内人,带些首饰、绸缎、花粉什么的,我哪里会挑!虽说我家乡也是各色货物都有,可这吉州出的,该有所不同。我家丫头小梅,也要给她买些东西才好。”

白葵听了,忙收拾头脸,拿了个包袱皮,跟他出去。

金七前两天买的,都是些吃食、器物、玩物,今天专找绸缎庄、首饰店、脂粉铺子逛了。吉州城里,这些女人爱的东西,巧巧地挤在一起,占了一条整街,这条街,就被叫做“脂粉街”,每天拥挤吵嚷,花枝招展的,多少青年女子来逛。更有那等浮浪子弟,没事来闲走,手里挑着拣那,眼里却看这看那。

来到这街,翻检货物,那金七甚是细心,花色、质地,挑的不厌其烦。白葵在旁边,不时插嘴,提些意见。买了小半日,稍有收获,这条街才走了一半。就见前面一家店铺,一个年轻男子,带几个女子,正拥挤着,挑东西砍价钱吵闹。两人走上前去,也要看他的货物。

看店的小伙计,手里应付这个,嘴里招呼那个,眼睛一边看着新来的顾客,很是勤快。这小伙计两眼一扫见金七、白葵两个人,吓得一愣,手里捆扎的东西,“呼啦”撒了,那丝绸锦绣,直向当街滚落下来。买东西的年轻男子,刚要呵斥,只见小伙计两眼发直,呆呆的看着一个人,自己眼光也不由的跟了他去看。这一转脸,就是“啊”地一声惊叫!他身边跟的几个女子,见他这样,也放了手里的东西,向那人看去。一见之下,“哎呀”之声不绝,更有人尖声叫道:

“鬼呀!见鬼啦!”

那胆子小些的,闭了两眼,浑身发抖,就出溜在地下了。
12红痣


那几个人,发一声喊,逃走数人。只有那男子和那软在地下的女子,真正是开了口合不得、伸了舌头缩不得,虽然身下没少两只脚,却抖抖缩缩的迈不开步子,心里要想跑,脚下也不听使唤了。女子闭了眼哭着哀告,声音都变了:

“好姐姐!你死是自己愿意,我没害你!你别来缠我!”

金七初以为是细柳镇的人,再看却都是涂脂摸粉之辈,不必说,是倚楼卖笑的行家了。白葵见众人惊慌看着自己叫“见鬼”,也是害怕,往金七背后一躲,不知如何是好了。

那买东西的男子,抖了一回,使劲拿手抹了几下眼睛,瞪的两眼滚圆的看着白葵,说道:

“嫣红!你没死?你是人是鬼?你别吓我们!这光天化日的,这是怎么回事!”

金七拖出藏在身后的白葵,问她:

“白姑娘!你认识这些人?”

白葵:“不认识!我没有来过吉州的!”

她这一开口说话,口音与当地显然不同,那男子松一口气,又问:

“你不是嫣红?你到底是不是?”

金七笑道:“这位兄台看仔细了!普天之下,面貌相似的人很多,我这妹妹偶然与你们认识的那姑娘长的象了点,也不是什么希奇事情。我看不要大惊小怪了吧?”

地上的女子闻听此言,睁眼盯了白葵一下,又嚷道:

“是她!就是她!她回来讨命了!”

金七苦笑一声,拉了白葵,到那女子跟前,说道:

“***看看,我这妹妹衣裳有缝,对日有影,怎么会是鬼?哪里有鬼大白天出来的?要讨命也不在这大街上讨了!***莫怕,这里没鬼。”


女子勉强定睛看了白葵,——白葵是满脸惊吓,比她好不到哪里去,才由那男子扶着起来,说道:

“大姐面貌,生的很是象我那死了的苦命姐妹!刚才实在是吓死我了!”

金七笑笑,当下无心再逛,和那男子拱手道别,就要离开。忽然背后一女人冷笑道:

“是不是嫣红,可要看明白了再走!”

说罢,那人已到了面前,却不是一个人,正是方才逃散的几个女子,围随着一半老徐娘,歪头叉腰的拦住了金七两人。看架势,是***院的老***到了。

那地上爬起来的女子,掸了衣上灰尘,说:

“妈妈!这个人不是鬼,只是面貌太象死了的嫣红姐姐。”

老***头也不回道:“你懂个什么!天下死人复活的事情少有,诈死逃亡的到不少有!既然遇上了,就是难得的缘分,老娘凡事都要弄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这位相公,妾身斗胆,要请这***子到院子里稍坐片刻,问一两句话就好,可使得么?”

金七笑道:“老妈妈说哪里话来!既然有请,我和妹子合当遵命。只是在下身有要事,恐怕不能奉陪久了。果真只是一两句话,就在此地问了如何?”

老***见他客气,也换了脸色,堆下笑来,道:

“哎呦!我要问的话也简短。我有个苦命的女儿,生的貌美如花,我又下本钱教她弹唱歌舞,在这吉州城里是出了名的才貌双全、色艺双绝的呀!只是我那孩子心眼子直了些,听了别人几句闲话,和我生了一场气,想不开上吊死了!这不,上个月刚过周年,我叫院子里她亲姊热妹都去城南坟地里烧纸上供了!一个个都是哭的泪人似的回来的!哎呀我的苦命的儿呀!”

说着,就拿一方绿绸手绢抹眼泪。

金七不耐烦道:“你要问什么话,说来就是了!”

老***收了手绢,又是满脸笑容:“今天真是有缘,我一听她们说,街上见了这位姑娘,长的和我那女儿嫣红一个模样,我那心里,真就是和嫣红死了复生一样的喜欢!我心里就直把这姑娘,当我女儿了!可是相公你说,她不是嫣红,你看我年纪老了,凡事认真,让我仔细看看,真个不是,就死了我想女儿的心了!”

金七更不耐烦,道:“人在这里,你看就是了。”

老***笑道:“相公有福,真是开明!嫣红的左胳膊肘,有三点红痣,别人是没有的!只要让我看看这姑娘的胳膊肘,就行了!”

金七听了踌躇:大街上,围观的人很多,难道要叫白葵露胳膊?正犹豫间,那老***猛可里捉了白葵的手,把她袖子一捋,直露左肘,用力抬起了反转,哈哈一笑,对众人道:

“都看看!这里的三点红痣,还好好的在!嫣红,你要跟相好的走,就好好对妈妈说,弄这诈死逃脱,害的妈妈赔了眼泪赔棺材!不用说了,跟我回院子里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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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3-21 16:58  ·  云南 | 显示全部楼层
怎么没了?快贴下边的,很好看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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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3-21
发表于 2004-4-6 14:00  ·  江苏 | 显示全部楼层
要看啊~继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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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4-6 15:31  ·  浙江 | 显示全部楼层
楼主继续~~挺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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