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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她醒来的时候,一时有些茫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下一个瞬间,叹气,明白自己依然还是没有习惯这个新环境.
仿佛想要逃避现实一般,扭过头,把视线投向窗外.
天空并没有任何改变,还是那么湛蓝,和在那里时一样的纯粹.
偶尔也能听到鸟叫,一切都平静美好的那么的不真实.
很久很久以前,也是在这样的一个清晨,醒来的时候,发觉身边有人正望着自己.
然后那人微微笑,轻声的说,你醒了.
虽然还有些睡意朦胧,但还是迷迷糊糊的应了声,嗯.
那人又笑了笑,伸出手,轻轻揉了揉她有些散乱的长发,说,今天天气很好.
眨眨眼,又往他身边挪了挪,却仍不想转身去看窗外,只贪恋他身上的温暖.
被她慵懒的样子逗笑,他刮了下她的鼻子,宠溺的说,乖,快起来,我们去城外转转吧..
我们.. 多美好的词..
她重新闭上双眼,慢慢品味着这个词,然后笑得很幸福..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情呢?
似乎很近很近,上一个刹那还能看见那人的笑容.
又仿佛很远很远,久远的像是一千年之前,她甚至都回忆不起他手掌的温度.
睁开眼,重新望向蓝天,却莫名的开始流泪.
" ... 又在想他么? "
连门是什么时候被推开的也不知道,只是突然听见那个声音.
没有回答,也没有回头,仍是呆呆的望着蓝天.
如同早已习惯她的反应一样,进来的那人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只是长叹一声.
发觉了他长叹中泄漏的过多的情绪,她心中没来由的震了一震.
然后就像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异常,她冷冷的开口.
" 让我走. "
苦笑,来这里也快半年了,除了这句话之外,她几乎没有对他说过任何话.
每次都只有这一句,让她走.
有时候他总会想,会不会有一天,她终于会对他说,带她走.
虽然只是一字之差而已,他却愿意为她牵扯上一生那样长的时光.
可是不是那样,她想要离开,离开他带她来的这里,一个人离开,没有他.
他知道,这个故事从开始的时候,就没有他,没有他.
在最沮丧的时候,他偶尔会有些绝对不该存在的念头.
如果,他比他先认识她;如果,他比他要强;如果,他从不曾出现过..
那么,她会不会爱上他?
然后又懊悔,责怪自己不该有那样的想法,连想都不该想.
可是,忍不住又会问自己,如果,他们三人,不曾相识,那会不会是一种拯救?
见他陷入了沉思,她也默然不语.
来这里已经快半年了,虽然他顾虑到她的情绪,把她安置在很偏僻的地方.
但这里的气息还是如此令她感到憎恶,夜夜都做着同一个噩梦.
高高的城楼上,那个人站在那里,即使一身血污,但仍威武如战神.
她在城楼下,远远的仰望着他,她知道他的目光正在寻找她.
她尝试努力的呼唤他,竭尽全力,歇斯底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着急的看着他的眼神渐渐黯淡下来,想要挥手,却连闭上双眼都做不到.
然后,没有然后,噩梦到这里就结束了.
即使是在梦里,她也不愿意回想起那个比任何梦魇更加可怕的画面.
可每次一身冷汗的醒来,脑海中便会出现那个她怎么也忘不掉的瞬间.
记忆,果然比噩梦更能折磨人.
察觉她又开始微微的颤抖,他有些心疼,即使明知道她在想的不是他.
很想伸出手,环住她瘦弱的肩头,告诉她,不要怕,他在这里,他一直在这里.
但他的理智却告诉他,若是这么做了,他自己便是第一个无法原谅自己的人.
不是不想带她去更安宁的地方,可他知道,这里已经是最能够保护他们的地方了.
唯有在这里,他才可以放心.
虽然会让她很不好受,但他真的别无选择.
也许有一天,当这乱世终于平静下来,他一定会带她去她最想去的地方.
天涯海角,不离不弃.
她知道他正凝视着她.
刚认识那个人不久,他就把他给介绍给她了.
她还记得,那人无比自豪的说,他是我最得意的部下,也是我最信任的朋友.
而他却只是沉默的点了点头,然后却突然温暖又悲伤的对她笑了笑.
那时她就知道了,他们三人,都遇到了彼此生命中的那一个劫难.
两个男人,一个女人,故事原本千篇一律.
直到那个残阳似血的傍晚,他紧紧的抱住了疯狂边缘的她.
平静之后,她发觉嘴里有***味,然后就看到了他手背上被她咬出的深深的伤.
有些抱歉,却踌躇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忽然见他又露出了那个温暖又悲伤的笑,说,跟我走吧.
现在已经回忆不起那时答应他的理由,但事到如今,她却也不曾后悔过.
虽然,她想要离开.
他一直不明白,那时候,她为什么会跟他走.
那一天,他用最直接的方法阻止了她的复仇,或者说,***.
手背上被她咬出的伤早已痊愈,但手心仍时时能忆起她的冰凉.
有时候,他也会陷入一个幻想,虚构着她爱着他的故事.
从幻想中醒来之后,却又觉得那也许已是事实.
或者,曾是事实,将是事实.
然后懊恼的锁紧眉头,埋怨自己怎么会那么天真可笑.
如今,她一天天的消瘦虚弱,脸色越来越苍白,他却无法改变什么.
看着她天天思念着不是自己的那个人,痛苦流泪,他已经心痛的有些麻木了.
可即使如此,他依然没有后悔,那天对她说的,跟我走吧.
如果还会有那样的一天,他一定还要对她说这句话,对她笑,然后看她笑.
她已经有好久没有笑了,她想他也一定如此.
每次回忆起和那个人的片断,在即将露出微笑的前夕,总是更快的想起那个梦魇.
笑意全无,而且反胃.
原来所谓幸福,竟是如此脆弱.
他很担心她,她明白,比谁都要明白.
偶尔看着他的背影,也会问自己,会不会爱上他.
或者,爱过他,爱着他.
但无论答案是什么,她已没有力气了.
失去时的那种绝望和无力,她永远都不想再尝试了.
即使,她有时候会莫名的怀念,他温暖又悲伤的笑容.
" 你在看什么? "
她的背影是如此寂寞,他忍不住开口打破沉默.
" 天空. "
他意外的得到回答,她也有些诧异自己的反常.
" 为什么? "
她说着天空时的侧脸,总让他觉得她会突然就那样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 为什么? "
茫然重复了一遍他的问题,她也忘记了原因,只是依稀还有些残留的记忆片段.
努力的回忆着,却在记忆完全复苏的瞬间,万念俱灰.
一直以来,苦苦坚持着的东西,就那样灰飞烟灭.
僵硬的扭过头,她看到了他的双眼.
她似乎从未告诉过他,她一直都很喜欢他眼神里的静默和热烈.
最后,她笑了.
支离破碎. 如同曾经的幸福. 如同曾经的伤痕.
那是他第一次看到她的笑容,只笑给他一个人看.
只是那笑容,为什么会那么冰冷?
他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却突然听见她说:
" 辽,带我走. "
惊讶的睁大双眼,看到的还是她冰冷的笑,可声音却背叛了秘密.
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然后他笑了,温暖又悲伤,伸出手,握住了这一生的爱恋时光.
" 为什么总是看着天空? "
" 为什么啊.. "
" 什么啊.. 是我在问你吧.. "
" 嗯.. "
" 快说呀.. "
" 天空么.. "
" 嗯? "
" 你没发现么.. 天空总是那么蓝.. "
" 不明白.. "
" 我也不明白,为什么这样的蓝色,会如此的温暖又悲伤.. "
" 还是不明白.. 你今天好奇怪哦.. "
" 哈哈.. 难得我文雅一下,不要打断我比较好吧.. "
" 我才没有.. "
" ...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那时,你一定会爱上天空的.. 貂蝉.. "
" 到那时候,每天都一起看天空吧,奉先大人.. "
.................... END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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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05-12-8 14:38 · 湖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