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ishe聊大圣残躯：我们需要接受一个不完美的大圣

隐形k

我观察这段时间的网络评论，总有人把舆论导向《黑神话：悟空》抹黑孙悟空，原因不外乎是游科的改编中加上了孙悟空爱上白骨精的戏码。


“不一样的故事”

正所谓，一千个人眼里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认为原著的孙悟空更好，作为一个个人主观看法和解读是正常的。但我很反感抱着“原著”直接进行捧一踩一的行为，不得不质疑下这些人是真的“原著党”，还是单纯看黑神话红了后不爽，心怀怨念的喷子。

《西游记》作为一本由民间神话故事发展而来的神魔小说，可以说算得上是刻在我们文化骨子里的传说故事。其本身就有诸多版本。后世续写、外传衍生作品更是无数。每个时代的西游记，都会因当时的实际需要，对人物、对剧情进行一定改编。其中大胆创举不可计数，何故苛责这本是“有问题”？


回到标题，我为何要说我们需要接受一个不完美的大圣？因为在游戏原文中，便借老猴子之口，对大圣生平进行了直接评价：

“八戒，你心里明白，你那师兄，从来没那么圆满”老猴子是如此评价。

可以断言，游戏科学是有意在营造一个不完美的大圣形象。纵观整个游戏，无论是为祸人间的妖魔鬼怪、还是高高在上的诸天神佛。虽然他们性格多样，有的甚至堪称变态，但也是有七情六欲、有血有肉的。能够把出现的那么多角色都塑造的生动形象，要诀就是给他们赋予了人性，有哭有笑、有贪嗔痴。


夕阳下的残躯，像极了佛像

为何要将孙悟空变成一尊被固定在神坛供人瞻仰、无情无爱的神像？为何孙悟空不能曾经迷茫，不能牵扯到情情爱爱呢？在游戏中，我们能够见到的“大圣残躯”最为接近佛像。而故事赋予天命人的使命，就是要将这尊佛像击碎。

老猴子在船上细数了孙悟空的一生之恶：

眼见便喜，打小见到好东西一定要拿到手，不择手段；
耳听即怒，当了天上小官，没被请去蟠桃会，就一怒之下大闹天宫；
鼻嗅痴爱，从来听不进去他人的教诲，还想着自封偶像；
舌尝必思，虽狠心绝情杀了曾经的爱人，但永远是孽海情天的囚徒；
身本多忧，又想安逸，又想名利，小福即安，不思进取；
但我觉得，虽然表面上老猴子一直是在喷孙悟空这不好那不好，猪八戒也一直在打圆场。但实际上这里更像是在进行回忆杀，像一种自我反思的行为，没有明确的责怪、规训之意思。反而是教我们去打破那座在夕阳下打坐的金身，那座受紧箍咒所困，不生不灭无魂无魄佛像，从而能够返本还源，成为新的大圣。

这里的五件恶事，对应了孙悟空的五大根器，五个恶业。游戏剧情里也有所体现，就是接触这些根器的妖王就会被根器带有的情绪影响，走向极端（黄风怪怒、紫霞儿思、牛魔王忧）。


可在忆念中重又踏上西行之路

关于第六个根器【意见欲】，就比较奇特了，因为按照剧情说的，意没有形体，但我们是激活第六个根器后，就会发现代表“意”的物品就是金箍，而这是大圣不惜身死也想要脱离的东西。

目前网上主流的说法是，孙悟空有多种“意”：一为“佛意”，是西游途中一心想着修成正果的意；一为“战意”，是作为齐天大圣，斗天斗地斗一切，我命由我不由天的意。佛意寄于金箍，附在大圣残躯中；战意被最后一战的对手二郎神收入天眼中。

另一个解读：意根可以用佛教唯识宗的八识理论来解释。唯识宗在眼耳鼻舌身意六根基础上，又发展出八识，将意根的功能又细分为意识（知觉和思维）、末那识（自我意识）和阿赖耶识（记忆和经验）。意根是意识的载体，必须依托于前五根存在；但末那识和阿赖耶识是可以脱离六根存在的。

所以意根就是天命人，老猴子也明确指出了，但天命人承载的只是意识。末那识则是二郎神保存的悟空自我意识的部分，阿赖耶识则是灵石中乘船看到的记忆。

两种解读均有道理，也有更多解读，目前官方并未明确答案，大家可以按照自己认可的版本选择。

六般体相六般兵，六样形骸六样情。六恶六根缘六欲，六门六道赌输赢。

——摘自《黑神话：悟空》官方动画描述。这段话，应该是冯骥新写给大圣的一段总结。


歌曲《未竟》歌词

大圣的残躯被封在一口透明的棺材里，变成了神像。如果空有大圣五根只能学其形，只有参透了大圣的意，才能成为大圣，超越大圣，才能接过接力的金箍棒继续反抗苍天、荡平不公。不知多少小猴子倒在这条路上，但总会有新的天命人迈出脚步，死了天命人，还有后来人！

诗歌中的英雄是无瑕的，而战士却从不完美，战士也有七情六欲，也会为世俗所困。眼不见心不乱，无欲无求的圣人不被世事所扰自然撕开欲网，入一切相破一切相，有七情六欲的凡夫为了理想直面缺点打破情牢才最是可贵。

六根不受世俗所染，看不见繁华之喜也看不见落败之痛，听不见嗔怒也听不见哀叹，品不到甜也尝不到苦。会说出“仙佛皆识乾坤大，几人曾怜草木青？ ”的凡夫能为了理想直面缺点打破情牢才最是可贵。

我认为，正因《黑神话：悟空》突出了孙悟空的不完美，才能拨动我们的心弦，让我们为之动容，见悟空如见自己，如铜镜映照出我们内心的挣扎与渴望。而最终的选择权，始终掌握在每一个人手中。

你在这面镜子中，看到是“悟空”，究竟是什么样子呢？